怪不得事先温淑怡不愿意明说,原来是担心萧晨直接就在电话里拒绝。听到她的话,萧晨狠狠愣了愣。沉默一时间让整个房间的气氛也都显得有些压抑。温淑怡难得不安地摩挲起了手掌,不过那份期待的眼神,却更加浓烈了。好久好久,萧晨才深吸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虽然没有半个字,但是这一次点头,却让温淑怡一口气重重松了下去。“谢谢你!”
温淑怡由衷地说道。不过,不论怎么看,这情况都有些不太对劲儿。明明她才是养女,萧晨是亲生的。可是现在,她却因为萧晨愿意去给爷爷祭拜,而谢他。她自己倒是没觉得,不过这个谢谢,萧晨听起来却总觉得有些怪异。温淑怡和萧晨之间的关系,目前还是秘密。所以,在确定萧晨答应下来之后,温淑怡就先行离开了旅馆。因为这事儿,萧晨也不得不在冶阳再耽搁两天,顺便给方元和林忆潮打了个电话。两人都表示正好在事前先探探情况,让萧晨不用担心。萧晨的心情十分复杂。什么爷爷奶奶的,他其实一直都没有多大的实感。但毕竟,那是创造出他这具身体的人。就算现在还抗拒认这一门亲戚,但至少他觉得,他应该对人表示抱歉和感谢。时间荏苒,两天时间很快走过。就在忌日当天一早,温淑怡就穿了一身素服找上了门来。萧晨也为此专门去买了一身西装。贴身的西服,衬得他的身形更加的挺拔,但是因为是忌日的缘故,两人都显得有些沉肃。去的却不是什么墓地,而是一座深山。就在冶阳城郊外,一个深山旮沓里,坐落着一座小木屋。屋外还垦了一片菜地,不过现在却已经荒了。菜地旁边,便是一座坟茔。草色青葱,墓碑、坟身的石块,却显然是之后修葺。“爷爷,弟弟我已经找到了!他现在叫萧晨。喏,您看,长得和您很像。”
一落在坟前,温淑怡就立刻蹲了下去,把供品摆好,点上了香烛。一边说着,一边给老爷子清理着坟头的杂草。语气低柔,就像是在和谁聊天,当然话里行间都是关于萧晨的事情。比如,这些年他是怎么过的,比如他讨了一个如何漂亮的老婆,比如他现在有多么出名。如果老爷子还在世,这些也一定是他最愿意听的。一字一句,说得很轻,很柔。萧晨杵在一边,反倒没有开口。温淑怡语气并不多么深沉,看似随和的语气,却带着浓郁的感染力。以至于萧晨心头也莫名有种不是滋味的感觉。“你也和爷爷说两句吧!”
把从楚怀玉那里打听来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老爷子,她才转头和萧晨说道。张了张嘴,一时间,萧晨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想和老爷子,单独待会儿!”
沉吟了好久,萧晨才深吸了口气,低低地和温淑怡说道。温淑怡眼神闪了闪,沉吟了一下才露出了一抹微笑,用力地点了点头。时间、空间,都留给了萧晨。看她远离,萧晨才蹲下身子,默默地端起那刚倒出来的酒,绕着香烛转了三圈。这也是这边祭祀的风俗。“你应该也知道了,我并不是你孙子。但无论如何,能重生在这具身体之中,那就是缘法。你放心,虽然你孙子已经不在了,但温家的仇,我会去报;温家的债,我会去讨!”
语气很轻,但是萧晨却格外认真。这也算是他对前萧晨的报恩了。深吸了口气,想了想他才道:“以后若得两子,我会让一人改回温姓。”
萧晨下了很大的决心,这也是他多少对温氏一族的补偿。不管如何,温家血脉,不能就此断绝。“至于她……”说着,萧晨往温淑怡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个女人也是最后陪伴老爷子过完一生的人,是温家真正意义上的家人。“你放心,只要我在,就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绝不会让她被外人欺负一星半点!”
萧晨语气严肃,随着这句话出口,有些心结也随之解开。最后将酒倒在坟头,萧晨缓缓站起了身子。莫名,萧晨突然感觉比起以前,反而轻松了好些。虽然他不曾说过,但是重生之后,他却一直都在惦记着这事儿。现在,才算是终于告一段落。这样一来,也算是和前萧晨,以及前萧晨的家人有了个了断。从今往后,他可以安安心心地当他自己。想到这里,萧晨深吸了口气,勾着嘴角不自禁地笑了出来。重重地吁了口气,萧晨背着手,对着那块墓碑,以及躺在里面的人深深弯了弯腰。正打算叫温淑怡一起离开的。可当他再次看到温淑怡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温淑怡那漆黑愤怒的脸。除此之外,还有那满木屋的狼藉。本来就简陋的屋子,此刻东西都七零八落地散在一边。就连桌子椅子也都变成了断木头,洒在地上,瓷器的碎片更到处都是。那模样就像是被野兽冲撞过的一样。可偏偏,大门也好,木质墙壁也罢,全都完好无损,根本就没有半点损伤。萧晨的眉头也一下子就蹙了起来。“混蛋!”
温淑怡狠狠咬牙,用力大骂了一句。这可是她和老爷子的家,是老爷子最后一段时光所居住的地方。可是如今,却被人毁成了这样!一双拳头捏得死紧,暴怒的脸色,头发都差点立起来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客厅那副兰草旁边的墙壁,整个人都杀气腾腾。那幅兰草应该是老爷子自己画的,所以装裱简单,也没有什么落款。但是在它旁边的墙上却刻了两行小字,那是被人给雕出来的。“小丫头,要躲就躲好,千万别让本座找到。不然就让你和那个死老头去作伴!”
看到这些字迹的一瞬间,萧晨的脸色也立刻就沉了下去。显然,房间会被弄成这样,并不是某个踏青迷路的小青年给弄出来的。是那些追踪老爷子的家伙,已经找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