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但是老者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对萧晨的关系,却不是假的。萧晨谈不上感动,但也多少有些触动。有些时候,这也是为什么他那么在乎池平甚至是林忆潮的原因。上一辈子,他过得不算孤独,可也总免不了偶尔会羡慕这样的友情。是的,他可以看出来,这位老者是真心在为了他考虑。而这一切,都是源于他对他的那位温老弟的情谊。张了张嘴,萧晨还想在说什么。不过,老者却主动转移了话题。“这小子,居然还真的找到了。”
说话间,小家伙已经顶着满头草叶从草丛里钻了出来,手里还捏着两颗忌惮。心满意足的样子,显得格外开心,顺势还凑到了萧晨眼前给萧晨显摆。“大哥哥,你的蛋花儿汤有着落了,今晚,我好好给你露一手。”
长生兴致高昂,几乎有什么都完美的呈现在脸上,丝毫不像是之前萧晨遇到的孩子。哪怕是小恺他们也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可只有长生不会。笑容干净而又纯粹。萧晨伸手摸了摸这家伙的脑袋,心头难免也有些唏嘘。这几天,这小东西就像是一个蚊子似的一直在他耳边嗡嗡嗡地直叫唤。虽然有点吵闹,但却给他纾解了不少的翻新和郁闷。不能动的那段时间,也是这小东西一直给他端茶倒水,上厕所也是小身板去扶。仿佛不知道疲倦似的。却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其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一直都那么乐天。似乎也找不到半点因为生活在孤岛上的郁闷,反而拥有最本质的纯良。也因此,对这小家伙,萧晨也是打心底里喜欢。如果说一开始,他提出生命药剂的事儿,只是为了安抚老爷子。顺便确保一下自己的小命儿。那么如今,他是打心底里盼望着生命药剂可以用在这小子身上了。如果就放他这么消损,萧晨只怕也会不安心的。小家伙仰脸憨笑,自己也动上了手,把一脑门子的草屑拍飞。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这会儿还艳阳高照呢,似乎又开始为了不能马上大展拳脚而郁闷起来。“话说,这蛋是不是坏了,怎么闻着有股怪味儿呢?”
“啊?我忘了!”
小东西这才把鸡蛋拿到鼻子边嗅了嗅。然后愁眉苦脸的皱起了眉头,一转身一个猛子有跳进了山林之中。迅捷的动作,敏锐地就像是生活在身上老林里的猴子一样。老头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看着自家孙子有多么活泼,心头就有多么的沉重。“话说,你在这里应该生活了二十多年了,他又是……”萧晨一直也在奇怪这个问题。之前这老头就说过,这地方是温老爷子给他找的,最后一次见面,还听说了萧晨的事儿。也就是说,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了。可是小家伙明显才十三岁多。也就是说,老头明显是在来岛上之后,才有了这个孙子的。而除了这爷孙俩,萧晨这些天也没有在岛上见到旁人。萧晨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但谁知道老头儿脸色却突地一苦,脑袋也悄然扭向了那栋小平房背后。萧晨循着目光看去,这才发现了那片菜园子之外的几座土丘。一开始他本来没有注意,毕竟这深山老林的,有几个土包并不算稀奇。只是注意到老者的眼神,萧晨发现自己好像错了。“该不会……”一个念头油然而生,萧晨立马就闪了闪眼神。两座土丘,已经有了好些年头。仔细看的话,却类似于坟茔的模样。只不过可能是年代有点久了,有没有用石头堆砌,因此有些变形。“抱歉,我不知道。你老,还请节哀顺变。”
萧晨低低地说道。老爷子却只是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但可能是这些事儿埋在心里太久了,因此在这一刻,老爷子的脸色,也显得有些低落。嗫嚅着嘴唇,迟疑了好一阵子,好歹没再像之前一样,闭口不提。“当初逃离,为了掩护我们一家子,温老弟以身作饵。我们才能顺利逃过一劫。但也因此,和温老弟失去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联系。”
“从那之后,我们都过上了逃亡的生活。”
“只是……”说到这里,老者微微一顿,脸上的失落和自责也一下子变得更重了。“毕竟痴长几岁,离开的时候,我已经有了长生他奶奶。本来就算是隐姓埋名,我也发誓一定要好好保护她的,可惜……”叹息,就像是冬日的雨,不大,却将整个空气都染得低沉而又湿润。重,就连萧晨也都感觉到了。沉吟了许久,老爷子才苦笑着开了口。“那些混蛋最终还是找到了我们,也是我亲手把她给,给……”没有说完,老爷子就笑了,笑得要多苦涩就有多苦涩,自责也更加明显了。“好在,我们的孩子到底是保了下来。从那以后,我们爷俩就东躲西藏。”
“可能就是命运弄人吧,就在我们的女儿终于找到幸福的时候,那些混蛋居然又来了。这一次,我再也不想经历一样的选择,一样的事情。所以,哪怕明知道她已经怀孕,我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