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瑾初垂下了长长的睫毛，微微抿了抿嘴唇。娄墨琛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我前几天听说……医院外面卖一种小吃，貌似听他们说……味道不错。你……”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她就率先打断了。“你刚才不是已经吃了晚饭了吗？”
说完之后，又将被子递在了他的面前，“把药喝了吧，水已经不烫了。”
他微微蹙了蹙眉，神色有些不悦：“我今天晚上没有吃饱，难道让你帮我买一份宵夜就这么难吗？你别忘了，我是为了救你，才受这么重的伤的！”
说完以后，还理直气壮地瞪了她几眼，脸上沾染了几分冷魅的气息。她低头想了一会儿，轻勾了一下唇角，将他手里的药片系数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不动声色地起身向门口走去。娄墨琛见她这副样子，忙说道：“你拿着我的药做什么！难道你是想谋……”话说到一半，剩下的那三个字却又被他吞进了肚子里。她斜睨了他一眼，冷嗤了一声后握紧了拳头出去了。他看着桌子上的药瓶儿，脸色更冷了几分。当安瑾初回去以后，他已经侧躺在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直看着天花板，表情还有些愤愤的。当他听到啪嗒一声开门声后，他忙闭上了眼睛，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肚子上。当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他的心跳也莫名地加快了许多。安瑾初打开床头灯，原本放在桌子上的那瓶药已经不翼而飞了。她的余光掠过他的身子，嘴角微微弯了弯，又恢复了之前的那副模样。她动作轻缓地走拉开了抽屉，将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翻了个底儿朝天，也没有找到那瓶药。她蹲下身子，又向床下看了看，正打算往床底钻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娄墨琛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见她抬起了头，忙闭上了眼睛。“没电了？”
她皱着眉扫了一眼手机，脸上浮现出几分厌恶的神色来。他的心里却稍微松了一口气，放在肚子上的手指动了几下。还没清净一会儿的时候，就感觉到胳膊被怼了几下。正准备发飙的时候，又硬生生地压下了那种冲动。安瑾初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点儿！赶紧起来，我知道你没有睡着。你把药藏在哪里了？”
他微微抿了抿嘴角，慢慢吸了一口气，强作镇定。“真睡着了？”
她自言自语道，“既然你睡着了，那我现在走的话，也没有什么影响了吧？那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说到这里，她冷哼了一声，一边向外走，一边用余光向床边瞥去。娄墨琛向门口看去，一双眼睛里还带着些微急切的光芒。就在她的脚已经迈出门外时，他忙不迭地坐了起来。“大晚上的，你要去哪里？”
她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说道：“只是想去洗手间而已，你这么紧张干嘛？”
“我……我也去！”
娄墨琛忙坐了起来，作势就要下床。“你刚才不是睡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又醒了？难道是做了噩梦了吗？”
她说话的语调有些阴阳怪气的。他咬了咬牙，冷声嗤道：“我只是……刚才被你吵醒了而已，你以后动静小一点儿！”
他一边不耐烦地回呛着她，一边拿过了拐杖，有些费力地向门口挪去。一只手还护着腰的地方，眉毛也皱得有些紧。安瑾初见他这副模样，心里微微触动了一下，目光在他的身上打量了几圈儿，又有些神色复杂地移开了目光。“愣着干什么！快点儿走！”
他走到门口后，很不耐烦地斥了一声，自己却停在原地，一副等她先走的样子。她刚伸出手，他却侧了侧身子：“你先走，我自己可以。”
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几分不耐烦的表情，脸色也变得黑了几分。那些嘲讽的话已经溜到了她的唇边，打了几个转后又慢慢咽回了肚子里。走廊上，娄墨琛故意让她走在自己的前面，一旦她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的脸就立刻板了起来。“如果你的腿也不好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快点儿看看医生吧，免得到时候病入膏肓了。”
他低头看着路，有些吃力地挪动着拐杖，脸有些发红，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但是说话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得欠揍。“什么？”
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回头看了他一眼，脚步也慢慢停了下来，脸上却已经带了些许不忍的神色。娄墨琛正低头看着地面，当看到前面那双鞋子时，原本放在额头上准备擦汗的手，也硬生生地放了下来。他有些气恼地瞪着她，怒声斥道：“我不是说过，你走在我的前面，没事的时候不要回头看的么！你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吧！你信不信我……”“开除我，是吗？”
她走近了一些，句句逼问道，“你以为你现在还是我的老板吗？你现在已经没有资格开除我了，现在……”说到这里，她指了指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就应该听我的！”
话音未落，她就二话不说，走到他的身旁，尽量动作温柔地扶着他的胳膊，却又不想让他感觉不舒服。娄墨琛瞪了她一眼，一把就将她推开了，转身就走。也许是走得有些急了，拐杖扭了一下，整个人险些摔倒在地。“到了这个时候了，你难道还在想着你的面子吗？前几次你生病住院的时候，我什么没有见过。现在又在我勉强逞强，是不是有些太做作了？”
他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不自觉地握紧了拐杖，就算脖子上的青筋凸起了一些，却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安瑾初抿了抿嘴唇，稳住心神向他走了过去：“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让你好得更快一点儿，这样我也能早点儿从你身边离开！”
她的语气越来越弱，底气也有些不足了。娄墨琛狠狠瞪了她几眼，蹙了蹙眉毛，一股火气蹭蹭蹭地就蹿上了脑门儿。她拉了他几下，见他丝毫没有要走的样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当目光触碰到他的眼底时，忽然感觉身上的鸡皮疙瘩也起来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他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脸上也覆了一层冰霜。他慢慢地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一把扔掉了拐杖。她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拐杖倒在了地上，在她的脚上砸了几下后，又掉落在地。他扶着墙，动作缓慢地向病房挪去。他握紧了拳头，努力按捺住想要去扶伤口的冲动，脸色也有些苍白。安瑾初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却有浓浓的酸涩的感觉，鼻子也有些发酸。当他进去以后，她才拿起拐杖走了进去，一声不吭地躺在了沙发上。她却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偶尔还能听到娄墨琛的几声闷哼声。他皱紧了眉，倒吸了一口凉气，在自己的腰上摸了一下，指尖触碰到一丝湿润潮湿的感觉。他皱了皱眉，凑在鼻子下闻了闻，一种血腥味隐隐约约传进了鼻腔里。他向枕头边摸索了一阵，当指尖触碰到一个瓶子的时候，他的心里又打起了退堂鼓。他勉强撑起身子向沙发处看了看，见她正背对着自己，又慢慢躺了回去。安瑾初就快要睡着的时候，听见了几声干呕的声音。她忙站起身子向他看了过去，只见他正伏在床头，手放在胸口，发出阵阵干呕的声音，就像是苦胆也要被吐出来似的。她忙走了过去，用手排着他的背，空出另一只手打开了床头灯。“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余光瞥见了放在桌子上的药瓶儿，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将那些话都收了回去。娄墨琛涨红了脸，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手捂着胸口，半天喘不过气来。安瑾初帮他接了一杯水，随口说道：“先喝点儿水漱漱口吧。”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伸出了手。她看了他一眼，像是无意中提到似的：“如果咽不进去药的话，你可以将药磨碎倒进水里，这样的话，稍微好喝一些。”
话音未落，身边又传来呕吐的声音。她看着地上，表情慢慢僵硬了起来。她好不容易整理完房间以后，正要扶他躺下，却见他始终都侧着身子，脸色还稍微有些不太自然。“我扶你躺下，顺便帮你盖一下被子。”
“不用了！你先去睡觉去吧，我……我还不瞌睡。”
他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被子，目光还在四处游离。她用探寻的眼神看着他，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沙发边上，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掀开了被子。娄墨琛就像是一个犯人似的，被剥光了，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围观。“你干什么！是不是有病啊！”
他怒斥道，毫不客气地拽过了被子，眉毛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脸色也变得苍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