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台漆黑的宾利慕尚反射耀眼的光线,径直停在了住院部门口。司机率先下车绕过车尾,拉开后座的门。修长的腿迈出来,径长的身形一下子就立在了车门前,男人五官精致力挺,泛着幽光的凤眼格外深邃。住院部门口突然出现这么一位耀人视线的俊美男人,引起了不少路人的注意。男人眯了眯冷魅的邪眸,模特般修长的腿迈着沉稳的步子进入住院部大楼。……舒婉抱腿坐在床上,伊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给她削苹果。偶尔有几声女子的轻笑传出病房。腾北夜从电梯出来,走廊上舒家来往的下人看到他都低头唤声“腾少爷”。他当做没看见,直接无视了这些舒家下人,走到了病房前。推开门,房间里的笑声戛然而止。两个女人双双回头,表情皆是错愕。舒婉怎么也没想到腾北夜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和那个女孩在一起么……腾北夜出现的时间不对,舒婉拿不定情况趋势。“夜,你怎么来了……”她忙收起脸上的慌措,静美温婉的笑了笑,“我正和妈妈讨论到你呢。”
伊静把削好的苹果放在果盘里,然后站起身,丝毫未觉得尴尬,“腾少爷来了,快过来坐。”
大概两个小时前,她还在电梯里和腾北夜明枪暗讽,这会雍容富态的脸上挂上善意的笑,之前的事像没发生过一样。腾北夜走进去,清冷的俊容神情淡然,向伊静颔了颔首,随即毫不客气的坐下。“那你们聊,我先出去了。”
伊静款款走出病房,带上门。“夜,你回来……是来看我的吗?”
她小心翼翼的问,眸子里闪烁希冀。腾北夜交叠了一双腿,往后稍稍一靠,俊容矜傲冷峭。盯着床上仿佛受到惊吓的女人,他嘴边扬起若有似无的邪笑,“这里除了你,我能来看谁呢?”
闻言舒婉心口突了突,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她就知道夜会回心转意的!她大胆的赤着脚从床上下来,慢慢走到他身边。慢慢蹲下来,俯下身,趴在他交叠的双腿上,海藻般的头发滑落,柔软而零散的覆盖在他腿上。舒婉就像温顺的猫儿,乖巧听话,静静的伏在他腿上,不发出声音。房间里是静谧的,女人就像听话的宠物匍匐在男人的脚边,等待他的恩宠临幸。腾北夜没看她,手中的打火机发出轻轻“嚓”的一声,青色的火焰冒出,他径自点燃一根香烟。烟头一点猩红的火光,他将烟叼在嘴角,显得邪魅又漫不经心。袅袅青烟在他眉心前升起,他半眯了眸子。吸了两口,大手摸上女人柔顺的头发,清冷的声音传来,“怎么不穿鞋?”
话音一落,舒婉眼睫颤了颤,眼角闪烁着亮晶晶的东西。浅浅的啜泣声似乎压抑已久,她蹭了蹭男人手工裁制的西裤,“夜,你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这样跟我说过话了。”
腾北夜修长漂亮的食指和中指夹烟,寂静的深眸透过青白色的烟看向窗外的繁景。良久才道:“这里景色很美。”
舒婉对他话中的意思似懂非懂。跟在他身边这么久,每次他云淡风轻的说出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其中都藏着别人无法能懂的深意。不管他作何想法,现在他就在她面前。“夜,我们还能回到以前吗?我不要任何名分,只要能留在你身边,能在你身边伺候你……其它的,其它我都不要。”
她抬起头,一双蕴水的大眼满含乞求。腾北夜冰凉的手指背,划过舒婉白瓷嫩滑般无可挑剔的脸蛋,轻轻道:“舒婉,人都是有感情的。”
舒婉乌黑的眸,光线闪烁了一下。“跟了我三年的宠物,死了,我也心疼。”
舒婉紧张的问:“那你……你是同意了?”
“你不顾一切的要见我,不就是想让我开口答应么?”
舒婉神情一滞,低头认错,“对不起,夜,我总是任性的给你惹麻烦。”
他似笑非笑,看不出喜怒,“是吗?惹什么麻烦了?”
夹烟的手捏起她水嫩的下巴,冒着火光的烟头就在她脸侧,只要她一动,白皙无暇的脸蛋就会烙出个大烟疤。烟雾绕着她的脸庞上升,熏了她的眼,又痛又难受,忍不住的眨了眨,眼眶微红,不自觉的要冒出眼泪。她想躲开,却被男人狠狠的掐住下巴。“可以把烟拿开吗……我受不了……”腾北夜轻笑。这句话似曾相识呢。医院里禁止吸烟的,他似乎是忘了呢。腾北夜松开舒婉。舒婉忍不住揉眼睛,熏得她实在太难受了。然而她还没缓过来,腾北夜深吸了一口,吐在她茭白的脸上。舒婉被呛了一口,艰难的咳嗽声响起。腾北夜不屑的瞧着捂住口鼻咳嗽的女人,嘴边的笑是那么鬼魅。不给女人喘息,他便问道:“舒婉,你惹什么麻烦了,告诉我,我想知道。”
舒婉断断续续的说:“我、我不该拿跳楼来逼你……不该不听你的话……可是夜,我想见你,我白天晚上都在想你,我已经,连续几天晚上都是靠安眠药度过。”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越是得不到,就越想要。何况是那么美好的一个人,越是触不可及,就越发美好。腾北夜在舒婉心中就是如此,他就像开在地狱之海的曼陀罗花,娇艳盛放,却满身是毒。像舒婉这种傲娇的女人,都有一种好胜好争的心理,因为得不到,导致原本仰慕的初心变质变味,甚至是扭曲。顾小淼就从来都没有这样的体会,在别人眼中的宝贝,在她眼中,腾北夜不过常人,除了有钱有权,和普通人没什么一样。但是顾小淼谈感情,从来都不稀罕腾北夜的身份地位,不稀罕他的金钱和权势。这就是顾小淼和舒婉的差别,所以导致了差距。“夜,你能不能原谅我?”
她小声开口道。然而舒婉脸上的委屈,在腾北夜眼中,和那个小丫头委屈的时候形成了对比,因此他看舒婉的眼神带着厌恶。“没说到重点要让我如何原谅你?”
舒婉想了很久,“我不知道还有哪里做的不对……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一定改。”
腾北夜忽的一笑,眸中射出狠戾的寒光,“不知道?那好,我告诉你。”
大手忽然掐住舒婉细嫩的脖子,他表情淡漠,语气却是森冷阴寒,“舒婉,我最讨厌有心机的女人,在我眼皮底下玩小聪明,嫌命长了?”
大手像铁钳般擒住白皙脆弱的脖子,舒婉顿时呼吸难受,脖子上的血管鼓涨起来,仿佛这个阴冷恐怖男人再用点力,她的脖子就像麦梗般生生折断。“我、我不明白你说的心机,咳咳……”腾北夜俊美的轮廓依然柔和,像窗外被染红的云层,柔软、夺目。可越是这样温柔,就越显得残忍。“胆子挺大,上次警告过你了,有些人不是你该碰就省的点心思,我容忍你一次两次的任性,过了我的界线,你就没这么好日子待在医院了。”
舒婉巴掌大的精致小脸本该是苍白如纸,此时却憋得通红。她瘫坐在地上,右腹的伤口牵扯剧痛,额上冒出大颗汗珠。“下次再给我玩这样的心机,你的命是小事,把舒氏财团收购再低价卖出你猜会怎么样呢?”
男人语气慵懒随性,然而舒婉全身发抖。他随意一句话,就能掌控舒氏的生死。舒婉对此坚信不疑。这时伊静推门进来,看到这样一幕,惊得心脏猛缩。男人的大手狠狠掐着舒婉的脖子,舒婉双眼快要翻白了。“腾北夜,你想干什么!”
伊静吓得都要破胆了,急步走过去。腾北夜看到了伊静,淡定的收手,唇角扬笑,声音温和,“我们在开玩笑呢,婉儿,你说是不是?”
他的从容镇定还有不徐不疾的模样,让伊静恍惚了一下。开这种玩笑?舒婉的脖子上指印分外明显,她摁住胸口粗喘着气。“婉儿,婉儿,你怎么样?”
伊静连忙把舒婉扶起,愤恨的瞪着依然矜贵而坐的男人,“腾北夜,如果我不来,你想掐死婉儿是不是?”
男人脸上笑容淡淡,没承认,也不否认。是不是要掐死她,这不还没死的么?伊静见他脸上的表情,恨不得杀了这男人,他竟敢对婉儿下手!还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腾北夜,你少打着腾家的旗号来嚣张,你仗着腾家势力大所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你当真以为你只手就能扳倒舒家?舒家百年基业,风雨同舟的商业同伙在国内都稳脚扎根,众公司联谊抗衡你一个腾氏,还是比之有余的!”
伊静冷眼看着座椅上的男人,“你以为你势力庞大就可以肆意张狂逃脱法律吗?我可以告你杀人未遂!”
腾北夜耐心的等伊静说完,扯了扯嘴角,站起来,“你尽管去告,担心告不过,法院我有熟人,可以给你引荐一下。”
“你——”伊静像被雷劈中,脸色铁青。“好好养伤,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男人身姿清傲的走了。“你要走哪里去,你这个杀人犯!”
伊静要打电话报警,被素柔的手拦下,“妈,夜……夜是在跟我闹着玩呢。”
正要走出病房的腾北夜听到身后的声音,尽在人意的一笑。……走出病房,腾北夜将手中烟摁灭在垃圾桶上的沙石里。未抽完的小半支烟就立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