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相关的流程都走完了吗?”
“走完了,相关的数据都已经统计好了。”
“锦衣卫那边呢?”
“所有活着的被巧取豪夺良田的良民,都已经把田划分到他们的名下去了,但还有一千四百二十一户人找不到痕迹……” 处在最中央,布置着各项任务的瑞海,听到这个汇报,沉默了片刻,才道:“把这些户籍登记清楚,统一造册,要送到户部去……” 张明图点头答应,按正常规矩不应该他在这里汇报相关的工作,应该是由县衙的相关人等负责这些。 但人被瑞海杀的太多,工作组织不了,因此只能调集锦衣卫负责这方面的情况,反正锦衣卫往常也是负责情报相关的。 张明图倒没有多少排斥,他做这些驾轻熟路。 即便锦衣卫人不是很多,但他脑海中基本上有大概的剑邑的相关情况,只需要做一些零星的调查补充,把相关的文件还有调查工作当做场面走上一两趟就可以了。 具体的报告都是由他来起草、上交。 整个剑邑的情况不是说王、李二家倒台之后就彻底算完成。 后续的工作才是真正的繁重,简直压的人喘不过气来,把所有以前没有登记过的民众登记在册,注册好相关的户籍。 简单来说就是把以前所有这些大户人家隐藏的户口人数全都查出来,然后登记造册,该分他们良田的分田,没田的让他们在官方的良田下种植生活。 这份工作不像之前那般轰轰烈烈,但却更得人心。 以前这些大户都有相应的避税手段,即便名下田产数十万亩,但实则基本不用交税,反倒是有很多之前拥有良田的良民身上的赋税极重。 通常都有百亩甚至数百亩的赋税压在他们身上。 但他们的良田已经被那些大户人家夺走,或是因为洪水灾之类的情况,导致被变卖。 如今名下没有任何的田产,每年的赋税还是极高。 如今瑞海清查一遍重新登记造册之后,就等于把此地所有原本的秩序重新洗一遍牌。 这简直是海量的工作。 不过也只有真真正正的把这方面的工作做完,递交户部之后,剑邑的情况才能够真正的得到改善。 不说维持上百年,数十年还是有很大可能的。 毕竟有原始的数据在,后续的土地兼并以及相应的田产被谋夺的情况要减轻很多。 也不会有很多人被赋税逼得走投无路,连户籍都不要,逃亡他地,成为流民。 而且还要建立相应的反馈机制,田产变更也需要有专人的监督,这方面都是需要以成套的程序,还有流程也可以。 张明图看来,这项变法更像是在他曾经历史之中见到过的摊丁入亩。 以往的收税是按户籍来收税的,不同的人交的税基本都是相同。 而如今瑞海则别具一格的按田产来收税。 只查田产到底在谁人的名下,在其名下则需要交税,田产越多的交税越多。 对于大夏来说,无论谁交税,只要能把相应的税目交上来就可以,他不在乎由谁交。 而对于江南之地的诸多豪绅来说,以往他们有极多的避税之罚,不管怎么交都压不到他们身上,即便强压,他们交了钱也可以再压迫平民,让他们把钱交出来。 如今按瑞海这种改革方法按田产来收税,这直接就是在江南之地的豪绅身上割肉。 对于普通平民来说,这是极大的好事。 嗯,但对于豪绅来说,他们打死也不愿意。 之所以能够在兴国和剑邑两地推行,是因为两地的领头羊,最大的豪绅都被打死,没有人正面的对抗瑞海。 整体就推行的很顺利。 “各项工作都差不多完成了嘛,那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嗯,总旗留一下。”
瑞海环顾一圈,他个子不算高,身体也颇为瘦削,但在布置工作时却极有威严,说一不二。 他宣布散会,沉默了片刻之后,一群人鱼贯而出,离开的时候,不少人还特意看了一眼张明图。 等到偌大的县衙之中只有瑞海和张明图的时候,瑞海的神色就比之前缓和了很多,面容还是那个面容,但脸皮松弛下来之后显得颇为温和。 他看着张明图,目光颇为亲切。 “不知瑞县令留我何事?”
独自面对杀人滚滚的瑞海,其他人物在这个时候都会心里打鼓,惴惴不安,张明图倒还颇为平静。 他虽然在询问,实则心中有数。 这些日子以来,县衙的工作极其繁重。 空降而来的县令,而且一来之后就把剑邑贪污腐败整体都抓了一遍,基本上整个剑邑官场上所有人都挨了或轻或重的一刀。 风气整体都有所改变,所有人面对瑞海时都是恐惧不安,但仅仅以此就想逼迫他们认真工作完成瑞海布置的任务的话,那也是完全多想。 他们可以不贪污,不腐败,同时也可以在规定的工作流程之内,尽可能的把一个工作拖延到足够多的时间。 瑞海尽心的布置任务,他们随意的拖延。 整个官场依然在维持,但工作效率极大的降低。 这是他们用一种柔和的手段在宣告他们的抵抗心理。 瑞海早有所料,很多重要的工作都是由外地的他特意挑选的人物来负责。 即便如此,很多工作也完成不了,时间拖了不少。 而在这样整体的大反应之中,张明图的锦衣卫是最另类的。 所有布置的任务锦衣卫都轻松的完成,而且不是敷衍调查的,相当认真细致,后来瑞海甚至把很多大的重要的任务交给锦衣卫来负责,而张明图也完成的相当出色,甚至可以说是优秀完美。 原本当然不是这样的,原本张明图只是正常的完成工作。 张明图并不想和瑞海有太多的联系,因为瑞海注定是站在暴风的中心。 在经历后续的变化之后,张明图觉得他要改变策略。 “有考虑过跟我一起吗?”
“你工作很认真,看得出来你心中有他们,和我一起吧!”
“县令抬爱了,我只是做了我的本职工作。”
“不,你能提出摊丁入亩,就表明你的才华和学识远非如此,你的心中有平民,你是和我一样的人。”
“与我一起吧,我得到了首辅的承诺,他要调我去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