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垂头丧气,“那也未必,你看纪雨浓之前在国外呆那么久,流年也没见着忘记她。只是现在将他送出去的话,至少纪雨浓得病这段时间,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纪韶光又问,“纪家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还是被锁在家里,没有人出来,也没有人进去。”
“那他们的病呢?”
“还没到病入膏肓的地步”,君越回头扫了她一眼,“当初说好不准同情他们,你可不能改变主意。”
“我不会的。”
纪流年一直将耳朵贴近韶光和君越的房门,直到他们的谈话结束,才缓缓地离开。所以……雨浓姐生病了吗?姐姐为了不让他被传染,故意瞒着他。明明知道姐姐是为了他好,可是这样的欺骗,仍然让他心里不高兴了。……“劈里啪啦!轰轰轰!呯呯呯!”
浴室里,传来各种东西摔地的声音,一个狂躁的女人从里面跑出来,“到底怎么回事?”
她不停跺着脚,“一个热水器,坏了四天了还没有修好,纪中强,你到底是不是修理工?”
纪中强正不停地捣腾着他那些修理工具,此刻听到她的怒骂声,抬头道,“还差一个零配件,我这里没有。”
原本这条街走出去就可以买到配件,但是他们现在没法出门,所以买不了东西。打电话找人,那些修理工根本不可能上门。左邻右舍的人都知道他们得了什么病,早已经将他们家当作禁地,否则也不会有人向什么社区举报,把他们隔离了。“没有?”
赵青雪火大极了,“没有你不会想办法吗?难道还要我给你找出来?屋里这么多电器,哪个有你就给取下来装上!”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你还敢说我?你觉得我笨是不是?”
赵青雪的脾气越来越坏,他们已经被关了这么多天了,脸上的脓包越长越多,现在已经蔓延得全身都是。从头到脚的皮肤都像火在烧,一片片炸裂般的疼痛。她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去洗澡,把这些可恶的东西从身上剔除。可现在天气这么冷,没有热水她怎么洗?难道要她一桶一桶地烧水吗?“没有说你。”
纪中强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你就是在说我!”
赵青雪指着他的鼻子,脸上露出狰狞之色,“我看你是早对我不满意了吧?”
以前她觉得自己有几分容貌,可以凭着这个吸引纪中强。现在,她唯一的容貌没有了,那个男人肯定是看她不顺眼了。越想到这里,她就越没有安全感。越没有安全感,她就越容易发脾气。仿佛自己脾气足够恶劣,他们就怕了她似的。纪中强不想跟她吵下去,抱着工具盒子,准备去楼下的库房。赵青雪看他要走,那还得了?连忙追上去,“你去哪里?”
“把工具放到库房。”
纪中强看也不看她。她更是怒起来,“你在跟谁说话?嗯?你看着天花板做什么?天花板上面有你的情人吗?”
“让开,这些工具用不到了,我要放到储存室。”
她有些抓狂的样子,“用不到了?哈哈,纪中强,我看不是用不到了,是你根本就不会修东西吧?你以前那个修理公司是怎么开起来的,我真是好奇!哼,肯定就是骗人的,要不然后面怎么会垮掉?”
“闭嘴!”
赵青雪无理取闹他都忍了,但是提到他的公司,侮辱他的修理技术,他就是不能忍。“怎么,还动怒了?”
赵青雪哈哈大笑起来,“你有什么资格动怒?该动怒的是我!”
她一脸愤怒、扭曲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是我!该发脾气的是我!纪中强,你真没用,之前的修理公司没有了就算了,现在还害我们落到这步田地。如果不是你没有挣到钱,我们也话早就摆脱这里了!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纪中强顿时怒火腾腾,脸上、手上青筋暴露。他一把丢掉手里的工具盒子,死死抓着她的脖劲,“你再说一遍?”
以往这个时候,赵青雪都会识趣地闭嘴,毕竟夫妻两人,把他激怒到顶点,对她没有好处。但是现在……这样的隔离生活、痛苦的身体折磨已经让她失去理智了,疯狂地大骂道,“你没用,养不活妻子,救不出女儿,你是全世界最没有用的男人!”
“啪——”纪中强抓着她重重一推,赵青雪直接撞到墙上。“啊——”她强忍着痛,疯狂地扑上来,“你摔我,你竟然敢摔我!”
“走开!”
“我杀了你,我要杀你了!”
赵青雪直接从他工具盒里拿出一个老虎钳子,二话不说往他背后砸去!“妈妈!”
一声清厉的冷斥,纪雨浓已经夺走她手里的钳子,“你疯了吗?这样砸下去,爸爸会没命的!”
“浓儿?哈哈,你来得正好,浓儿,这个男人他竟然敢摔我,你会帮妈妈的对不对?帮妈妈打他。”
纪中强已经退了一步,退到客厅里,冷漠而愤怒地瞪着发疯的女人。“那是爸爸,不是你的仇人!”
纪雨浓冷冷地开口。“你……”赵青雪心痛地后退一步,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你也不帮我?”
“我们现在这样,不是爸爸的错,你不应该怪他。”
纪雨浓将妈妈扶起来,坐到沙发上,“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你承受的痛苦,我和爸爸一样在承受。”
“哈哈,好啊,你们”,赵青雪气得不行,“你们已经是同一条战线上的人了?你有了爸爸,就不要妈妈了是不是?”
赵青雪疯狂地往门外跑去,“好,你不要妈妈,妈妈现在就死在这里,反正你们也不会关心的!”
说着,她就像一头发了疯的母牛,直直往地堵墙上撞去。“妈——”纪雨浓动作快,连忙上前拉住赵青雪。可她的力气太大了,惯性之下,两个人齐齐往后一摔。尤其是赵青雪,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快到尽头了,瞪着女儿,“那你想怎么样?不让我活又不让我死,你想生生折磨我吗?”
“折磨你的人,是我吗?”
纪雨浓放开她,站起来,脸上的表情冷冷淡淡,叫人看不出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