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也有第二次，习惯就好。他们只能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等到这些老人全都收拾好，顾昭昭和老师们也带着这些学生，去找那些行动不便的老人们去了。顾昭昭没有和叶暮一起，反而去跟上了洪蒙。洪蒙上午悔恨值飙升，她想要看看效果。洪蒙显然是知道顾昭昭想要看自己的表现，忍住心里的恶心，推开了上午自己避之不及的房间的门。门内窗户开着，房间里的异味也小了很多，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空碗，显然是院长来收拾过了，老人也吃过饭了。洪蒙的面色好了一些，走到老人身边，顾昭昭跟他一起，将老人扶着坐在床上。洪蒙打好水，掀开被子，面色变了变，老人的双腿早已萎缩干枯，虽然穿着裤子，却有两道细细的条状物，洪蒙知道，那是老人的双腿已经萎缩的只剩下皮包骨了。他一时之间有些语塞，过了半响，莫名问了一句：“疼吗？”
老人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见这孩子盯着自己的腿，这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老人想了想：“当时是疼的，现在已经不疼了，没事，娃娃，你要是害怕你就帮我剪一下手指甲就行了，我手上没有什么力气，老了，不中用了。”
“不是，我不是嫌弃您……”洪蒙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他将老人的双脚放进水里，之后捧起老人一只手，小心翼翼的剪指甲。顾昭昭退了几步，站在角落里默默的看着。洪蒙剪了一会儿，率先开口：“您的腿是怎么受伤的？”
“那个时候不是打仗吗？不小心中弹了，又是关键时候，我谁也没说，就……你猜怎么着，我灭了……错过了什么最佳救治时间啊……”老人一说起自己从前的峥嵘岁月就来劲儿了，那一副骄傲的表情，让洪蒙的眼眶有些发热。顾昭昭在一边听着，也有些难受，老人的一生很简单，小时候无父无母，为了一口饭吃，去参军。当时是打仗的关键时刻，他不幸下身中了一发霰弹，距离较近，霰弹几乎全都没入了他双腿中。当时打得头脑发热，只觉得腿上一阵剧痛，但觉得自己不能倒下，咬牙爬在地上和敌人搏斗。他身上当时也被砍了好几刀，后来就昏迷了，他当时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了，却没想到活了。可活着比死了更难受，他再也无法直立行走，手筋也断了，虽然勉强还能用手，但却再也提不起重物。“吃了国家这么多年的饭，老了老了，还给社会添麻烦，那件事之后，我就来这里了，现在都是半个身子进棺材的人了，还给你们添麻烦，真是不好意思了。”
老人感概了一句。洪蒙自觉自己是个铁一般的汉子，这时候却终于绷不住了，哇地一声哭出来。顾昭昭惊呆了，老人也被他吓了一跳。洪蒙哭了一会儿，发泄了一下后，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有些丢脸，但更多的，是愧疚。这样一个大英雄，自己上午还那样对他。洪蒙的悔恨值飙升到了80，顾昭昭只觉得庆幸，这孩子，很有同理心。洪蒙也算是性子冲动的，越是这种学生，越是性情中人，这倒是好解决，反而是那种冷冰冰的学生，则是需要慢慢的感化。洪蒙这边应该没什么问题了，见洪蒙情绪还有些激动，顾昭昭叹了口气：“你好好陪陪老人家，我去别的房间看看，洪蒙，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的顾老师。”
洪蒙用力点点头，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仿佛这一刻，他身上背负了什么不得了的使命一般。顾昭昭笑了笑：“多陪老人家聊聊天，有什么事出门找老师，知道吗？”
“知道了。”
洪蒙乖的不行。顾昭昭倒是真的走了，去别的房间了，没有人看到她嘴角的一抹笑容，一切都按照计划中的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