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医院的急诊室已经快人满为患了,有的是患者,但大多数是刚才宴席上的村民们。嘈杂的声音乱哄哄的,还伴随着小孩子的哭声,无论谁听了都会感到十分揪心。护士几次提醒叫大家小声点,可是没有效果,村民们太激愤了。中毒的大人小孩子都要洗胃,这医院并不大,却突然接到这么一个群体事件,紧张的不仅是村民,还有这里的医生。几个小孩是最先去洗胃的,之后是大人。翁老爷子被眼前这混乱的一幕给搅得心神不宁,索性站起来高声说:“大家先安静点,这是医院,你们这样会吵到他们,刚洗了胃,需要休息!大家放心,我以翁家的名誉担保,今天这件事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果然还是老爷子能镇住这群人,经他这么一说,群情激愤的村民们才稍微消停一点,一个个都赤红着眼睛看向老爷子,仿佛看到了希望。村民们不是傻子,都知道出了如此蹊跷的事情,翁家的力量去查,才是最稳当的,总比他们自己瞎起哄更好。“老爷子,我们听你的!”
“老爷子,您可一定要把那个天杀的畜生给揪出来!”
“对,找出来!老子要弄死他!”
“……”大家太激动了,刚才安静了一点又迅速激愤起来。翁析匀担心老爷子的身体,一边扶着他,一边高声说:“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不管是谁,他跑不掉的!你们现在能安静点吗,这么吵吵闹闹的还怎么让护士好好照顾患者?”
“……”翁家的份量摆在那里,村民们的情绪渐渐也压抑了下来,他们知道既然翁家肯出面,那事情一定可以解决的。急诊室里总算是减少了许多嘈杂,护士们都暗暗松口气。医生检测的结果出来了,说是中毒的人胃部里的食物含有老鼠药成份,但由于含量比较小,所以侥幸没闹出人命,而发作的时间也因为每个人的体质不同而有先后。老鼠药?有人想把大家害死?可是问题来了,几十桌人,每一桌的菜都是一模一样的,但怎么偏偏就桐一月和翁析匀分别所在的两桌出了事?假如是有人在菜里下毒,最有可能的就是放在锅里,结果就应该是不止两桌人中毒。医生还在检测另一些食物,是从宴席上带来的菜,但结果还要一会儿才出来,翁析匀就继续等。急诊室里,桐一月缩在角落那张病床,她身边是两个孩子,依偎着她,还没醒,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是眼角还挂着泪痕。桐一月因为吃得很少,所以洗胃之后很快就清醒了,看着两个孩子那异常苍白的脸,她的心太痛了,同时也后怕。人有旦夕祸福,灾难来的时候可能毫无征兆,让人措手不及。真不敢想想如果不是及时送医院,那会是什么后果?是谁那么狠毒,连孩子都不放过?翁析匀走过来坐在她身边,眉宇间隐含着怒气,脸色十分阴沉。桐一月有气无力地抓着他的手,面无血色,让人心疼。她冲着他微微摇头,低声说:“你别自责,这种事谁都想不到,况且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干的,动机是什么。”
翁析匀很想露出一个微笑,可是却笑得比哭还难看。“幸好全都抢救过来了,洗了胃就没事……”翁析匀说这话的时候分明是掩藏着浓烈的后怕。就是后怕,足以令人背脊发寒。试想一下,要不是老鼠药的份量少,那这些人还有命在吗?桐一月和孩子还能脱离危险吗?薛龙急急忙忙进来了,朝翁析匀一招手,他立刻起身跟着薛龙出去了。急诊室外,薛龙和翁析匀在没人的角落里。“大少爷,医生的检测结果出来了,很奇怪的一件事……别的桌拿过来的菜,没有发现老鼠药成分,只有在您和大少奶奶的桌上,那道腰果炒虾仁,含有老鼠药。”
翁析匀闻言,冷冽的瞳眸骤然收缩,眼里迸出两道骇人的光束,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看来下毒的人不是针对全部,很可能就是我和月月的仇家!村里现在怎么样,有发现吗?”
薛龙摇摇头:“派人守住各个出口在查,可是没有可疑人物出现,下毒的人藏得很深,说明对那一带很熟悉。”
“那是肯定的,这个人既然是有预谋,那必定是早就计划好下毒之后藏在哪里。他在暗,我们在明,但村里也就那么大点,只要叫人守住每个出口,不信抓不到下毒的人。”
“可是……大少爷,有一种最坏的结果那就是,可能下毒的人已经跑了。”
“……”这确实是最坏的结果,一下子戳中翁析匀的心窝子。好半晌,只见翁析匀的眼神越来越狠厉,语气越发的冷:“没错,你说的那种可能是有,但我有很强烈的直觉,下毒的人是冲着我和月月来的而不是冲其他人。还记得前几天月月收到的恐吓信吗?”
“恐吓信?”
薛龙脸色一变,愤愤地咬牙:“是啊,恐吓信的出现太诡异了,连续寄了几封信却没有任何异常的事件发生,我们还以为是那人胆小,以为只是口头恐吓而已。但也许那人只是在等一个好的时机,很可能今天下毒的就是寄恐吓信的人?”
翁析匀幽暗不明的眸子里透着嗜血的恐怖,一字一顿地说:“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就是那个人,但很可能下毒的人并没有离开村子。”
“啊?大少爷您是根据什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人心。你试想一下,假如这个人的目标我和月月,他费那么大劲难道会下了毒就跑吗?都能下毒了,说明这仇恨很深,他不亲眼看着目标倒下,他怎么会走?”
翁析匀这番话,让薛龙恍然大悟,同时也显出了翁析匀的睿智和对人性的了解程度。“对对对,大少爷,您说的太有道理了,哈哈,咱们就叫兄弟们守株待兔,只要这人还在村子里,不怕他不暴露,他就算能躲起来,可他总要吃饭吧,咱们人多,轮班守,不信他能撑下去。”
翁析匀的目光看向远方,冷狠的瞳眸散发着令人心寒的气息:“守株待兔就是我目前想到的办法,可现在,我们还要找村里的人了解一下情况。”
几分钟后,翁析匀就把诊室里的一些人叫了出去,有男有女,大约七八个,全都是负责厨房里炒菜的。这些人都知道翁析匀要问什么,他们也是迫不及待想要找出下毒的人。“大家伙儿先别紧张,我不是在怀疑你们,但这件事明摆着是熟人干的,而且是在一道菜里下的毒,并且这道菜只有两张桌上的才跟其他不同,是含毒的,所以想跟你们了解一下在上菜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翁析匀的话,让这群人的心里稍微安了一点,原来不是怀疑自己。可是随即一想,是熟人干的,很可能都是大家认识的人……这么一来,每个人心里就更加沉重了。“咳咳……张叔……”翁析匀对着一个胖胖的中年人说:“厨房里的事你比较清楚,很多菜都是你掌勺的,你说说吧。”
“这……”张叔苦着脸,指了指在场的另外几个人:“咱几个都是负责炒菜的,可是我们绝不可能下毒,村里摆宴,几乎都是吃我们做的菜。我实在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厨房里是没有陌生人进出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听张叔这么一讲,其余几个人也都纷纷附和。“翁析匀,我老婆跟你老婆是坐的一桌,她也中毒了。”
“我儿子也刚洗胃出来啊……”“……”不知谁说了一句:“翁析匀你怎么没事啊?跟你一桌的人每个都中毒了,你怎么还好好的?”
说话的人是个穿着灰色衬衣的大婶,是张叔的老婆,她其实是无意中说出来的,可是却立即引起了大家伙儿怪异的目光。“对啊,这就奇怪了,为什么就你一个人好好的?”
翁析匀不想挑起矛盾,摆摆手说:“大家稍安勿躁,被下毒的菜是那道腰果炒虾仁,我只吃了半颗腰果而已,可能因为吃得太少,所以没有中毒。”
“哦,原来是这样……”他们不知道,翁析匀在这件事上没有说实话,他其实是吃了几颗腰果和几只虾仁的,只不过他以前中的生物毒剂太生猛了,被霍韦治好之后,他身体里产生了很强的抗毒性,一般的老鼠药他就算误食一点点也没事的。可这情况无法跟眼前的村民解释清楚的,所以干脆就说自己只吃了半颗。“你们还记得是谁经手的这道菜吗?”
“经手?腰果是从农贸市场来回来的,虾是我们捞起来的……炒菜是……是翁霁凡!”
张叔突然说出了这个让翁析匀很不舒服的名字。翁析匀此刻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但他表面上还是保持着平静:“翁霁凡?他怎么会在厨房的?”
“翁霁凡说他想炒一道菜,为了给翁老爷子一个惊喜。我们当然不会反对了。”
“……”翁析匀好像明白了什么,心头一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