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青山书院，洛永历未必就走不到现在的位置，但是，经历的艰难险阻，阴谋算计，无疑要是现在的十倍、百倍。即便自己能在皇权争夺中，取得最终的胜利，结果也可能是惨胜，留下的是一个满目疮痍，贫困落后的国家。而且，极有可能，自己还来不及享受胜利的果实，吕家便已经将之摘走，成为最后的赢家。“朕知道你的想法了。”
洛永历摆了摆手，示意洛俊辰可以走了。在早朝之前，见到洛俊辰，这倒出乎洛永历的意外。但是，这次的接触，洛永历感觉得到，儿子与自己的心，远了一些。不知是因为，龙氤昨天说了什么，又或是，洛俊辰一时心灰意冷。“慢。”
就在洛俊辰行礼后退，快到门口时，洛永历忽然又想起了一事。“你和林玉的婚事，就这样算了吧，”洛永历说道，“朕会为你寻一门更合适的亲家。”
“是，父皇。”
洛俊辰应道。洛俊辰的话语之中，自有感激之意。但是，洛俊辰的心中，却是翻腾不已，恶心欲呕。对林玉，他并不看重，他真正看重的是，对自己名誉的影响。但是，洛俊辰足够隐忍。更何况，洛永历的意思，也比较明白，对青山书院，是存了敌意的。或许，自己退婚这件事，以后反而会成为美谈。走出大殿，回望着在夜色未退的朦胧里，像一座怪兽的建筑，洛俊辰只觉得自己的心中，就像被压了一座大山，让他一时喘不过气来。但是，他的眼中，却是萌生出了一袭亮意。冬天的天，亮得晚，太阳升起的时候，寒意仍然侵袭着大地。白霜染遍了地面，爬上了墙头。就在青山书院分院的书楼里，桓阳生、林玉和成秀莲三人，刚刚吃过了早饭。“很意外。”
成秀莲开口道。成秀莲将一摞账簿，摆在了桌子上。在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数字。桓阳生随手翻去，只是打眼一看，这些数字，便在脑海之中，快速地组合计算起来。“龙家并未出任何的妖蛾子，”成秀莲说道，“接收都非常的顺利。”
“各大势力，也极为默契，拿出了足够的赔偿。”
桌面上的这些账簿，正是这些天来接收的成果。有些是直接赠送，有些则是以极为低廉的价格卖给了成家。还有一些中小家族，也主动地投向了成家的怀抱。不算别的，只在龙京新开的书院，已经达到了十五家。当然，这可不是像青山书院分院那么大的书院，这十五家，皆是小型的书院。占地不过十多亩，传授的，也是玄机学最为基本的内容。但是，这最基础的内容，却极适合为成家培养合格的工人。“皇后那边，也没有动静。”
林玉补充道。桓阳生点了点头。“我得恭喜你小子了，师父进宫去了，”华冰山跑了进来，“这次你们俩的婚事，基本是有戏了。喝个喜酒，还真是不容易啊。”
“承你吉言了。”
桓阳生笑道。与华冰山对话，桓阳生则随意了许多。至于林玉，则*了脸，没有多言语。“好事多磨嘛，兄弟。”
司马刚尾随着华冰山走了进来。这次，与洛俊辰的交锋，虽然凶险，但是，却又一切皆在谋划之中。固然，是因为龙京这种地方，要想折腾，也需要悄声静气，另外，则是因为，司马刚与华冰山的情报渠道，交织在了一起。虽然做不到未卜先知，但也能够及时反应。洛俊辰的攻击，可谓是极其凌厉，但是，玄机学的发展，速度更为迅猛。不然的话，桓阳生还真是没有办法。在华冰山的眼底深处，有着无法抹去的疲惫，虽然他掩饰得极好，却无法瞒过桓阳生。华冰山是有心事的，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放松，那么开心。或者说，华冰山是为桓阳生的事开心，但是，他的心底之处，还有令他极为困惑不安之事。“冰山，二皇子的事，你怎么看？”
华冰山想起了刚才，站在林则成的院子里，师徒二人，在进行一番谈话。“二皇子虽然厉害，但是，以他一人之力，恐怕极难搬弄如此力量。”
华冰山毫无隐瞒地回答道。经过林则成的调教，华冰山不断尝试，将目光放得更高一些，更长远一些。“或者说，在背后，未尝没有皇上的纵容。”
华冰山说道。林则成给了华冰山一个赞许的微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各大势力，没有皇上的默许，恐怕都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华冰山说道，“所以，我们打的，不仅是各大势力的脸，也不止是二皇子的脸。”
林则成赞同的点了点头。一切的过往，林则成并没有跟华冰山讲清楚，过来人经历过的事情，也只有过来人最为清楚明白。“你能想到这一步，很不错，”林则成说道，“有可能的话，去跟司马刚聊聊，最好是能够接触到司马炎。”
华冰山一想，已经明白，林则成的主要用意，还是让自己接触司马炎。“师父，我明白了，不过，我是不是不够分量？”
华冰山小心翼翼地说道。司马炎可是司马家的家主，虽然自己是青山书院的副院长，但是，辈分和年纪，却都小了一些。“这事只能你去做，”林则成说道，“为师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华冰山想不出来，有什么事，比接触司马家家主更要重要的事。“林大人，皇上召见。”
一个急匆匆跑来的下人，离着还有老远，便急匆匆地叫了起来。华冰山看着林则成，不免笑了起来。“师父，你简直是快成神了。”
华冰山竖着大拇指，“这种事您都预料到了。”
“去你的。”
林则成笑骂了一句。华冰山这话中，有三分是敬佩，七分则是为了搞笑，林则成又如何看不出来。“好嘞，徒儿去了。”
华冰山接着话，三两步已经跑了出去。林则成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起来，深呼吸了一口冬天寒冷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