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4章 看穿苏晚的心思,萧远犹豫片刻,开口道:“父皇差人查过,与皇祖母当年有怨,且如今在世的人,只剩下蒋家的外嫁女。”
“蒋喆的姑姑?”
苏晚记得这人。若非蒋柔和于舒兰因为一己私心在选秀之事上动了手脚,太后与她师父之间,说不定兜兜转转能成。只是她们二人,已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于舒兰已死,蒋柔也早就老糊涂了,逢人就说自己才是卫将军的妻子。要不是与太后有过节,难不成,是同皇上?关于大庆皇室,苏晚知道的秘辛有限,也不好去问萧远什么。真有的话,他自己会去查。正想着,苏晚忽然听到萧远问:“晚晚,可有柳工的消息传来?”
苏晚低下头,眼神复杂。影一那边还在查,可这些天,却没有任何的音讯。那么大哥人,就好似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晚晚,别担心,柳伯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萧远出言安慰。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柳伯真的落到夜国皇室的手中,只会尸骨无存。苏晚点点头,努力扬起一抹笑,“林枭如今在我们手中,夜皇便是找到柳伯,也肯定会留他一条性命。”
这话说出口,她自己都不信。看着她,萧远眸色微沉,“肯定会的。”
话落,他的目光落在桌面的书信上,忽然问道:“晚晚,可有联系到华老?”
乍一听他提起华老,苏晚脱口道:“没有,我也找不到师父。”
急匆匆说完,她意识到自己态度太反常,解释道:“师父她老人家这么多年神出鬼没的,阿婆也没有他的消息。”
这些年,几国之中想要找寻他的人,比比皆是。可除非有缘,不然根本碰不上。萧远像是没察觉到她的反常,笑容温和道:“华老若是再回来,就别让他再到处跑了,也免得皇祖母惦记。”
苏晚听的一愣,“阿远,你……”萧远笑,“是父皇的意思。当初他并未出生,决定不了什么,如今有机会弥补,自然愿意。”
这话要是让老头子听见,怕不是要乐歪嘴。等了半辈子,盼了半辈子,他们终于有可能在一起了。苏晚激动之余,就想着赶紧写一封信,将皇上有意成全他和太后的事情告诉他。但下一刻,她的笑容僵在脸上。她没骗萧远,师父在哪儿,她确实不知道。除非他老人家主动联系,否则,无人能找到他。见苏晚一脸失落,萧远于心不忍,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温声道:“别想太多,等华老累了,自然就回来了。”
苏晚挤出一抹笑,“肯定的。”
眼前但凡有面镜子,她就会发现,自己说这话时的表情究竟有多虚。她不断的告诉自己,一定要无条件的相信师父,那个馋嘴贪玩的老头,不会是坏人。可所有的线索,都在朝着他靠拢。苏晚多么希望一睁眼,华老就出现在她的面前,将她痛骂一顿,怪她和他认识那么久居然不信她。千万,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城郊庄子。听闻宫中传来太后病重的消息,躺在塌上的人翻了个身,满不在乎道:“有那丫头在,又死不了。”
苍何恭敬立于下首,沉默片刻才开口道:“回主子,县主在忙着审问徐玉成。”
躺在塌上的蓦地睁开双眼,“谁?”
苍何,“是曾得主子庇佑的罪臣之子,原本是在杏花楼替我们传递消息,没想到他竟胆大包天,行刺小主子。”
他话音落地,原本躺在塌上的老者,下一秒瞬移到了他的面前。没有黑袍的遮挡,他能轻易的看清面前这张脸。只一瞬,苍何快速低下头,不敢多看第二眼。头顶阴测测的声音响起,“他伤了那丫头?”
“不曾。”
苍何解释道:“小主子身手敏捷,旁边还有宫中的暗卫跟着,他伤不了小主子。”
他以为自己的回答,还算勉强。可话音落地,一阵掌风袭来,胸口重重挨了一掌。哪怕察觉的第一时间便调动真气防御,可老者这一掌穿透力极强,他脸色一白,偏头吐出一口血来。苍何赶紧一掀袍,跪在地上,“主子息怒,是属下管教不严。”
老者冷冷勾唇,“不,是本座管教不严。”
话音刚落,一道黑色的身影被人扔了进来。是重伤在身的祭酒。背上的伤口还未完全好,他身上又挨了数十鞭,肩膀上的血肉外翻,情况骇人。苍何脸色骤变,捂着胸口爬过去查看他的情况。受了这么重的伤,祭酒此刻根本没有力气说话,只是费力地睁开眼睛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他分明在说:“跑。”
可苍何身中蛊毒,只要生出逃离的心思,五脏六腑就会被蛊毒尽数蚕食。他不怕死,却不能留下祭酒。没有他护着,以他的脾气,在龙隐门活不过半年。老者不知何时已经回去坐下,那张遍布皱纹的脸上,满是寒意,“你二人倒是兄弟情深。”
苍何扶不起祭酒,赶紧膝行两步,冲着老者磕头,“主子,祭酒只是一时糊涂,此次的事情与他无关,还请主子饶他一命。”
他的话,老者却并不想听。他阴冷的目光,落在祭酒的身上,“你倒是不怕死,只是不知,你怕不怕你兄长没命。”
祭酒蓦地睁开双眼,目光死死地盯着老者,像是恨不得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他的眼神充满了恨意,一点都不像是濒死之人。老者满意地点点头,扔给他一个瓷瓶,“吃了它,替我做件事。”
闻言,祭酒没有动作。他不愿意,再替眼前这个阴晴不定,没有任何人形的老头卖命。更不能,看自己当作兄长的人,为了他在他的面前摇尾乞怜。还不如杀了他!老者像是早已预料到他的反应,指尖微动,原本跪在地上的苍何顿时脸色大变,捂着胸口的位置疼得满地打滚。是他身上的蛊虫发作了。一向隐忍能力极强的苍何,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将嘴唇咬的血肉模糊,发出痛苦的嘶吼声。祭酒慌了神,脱口道:“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