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徐天终是暗叹口气。此事虽诡异,但无论如何,至少还是保住了性命。当务之急,还是早日恢复体内的灵力,否则连自保都做不到。另外,他无缘无故消失近半个多月,想必大舅他们定然会牵挂担心,所以也需要尽快和他们报个平安。他稍稍平复心情,然后抬起头,与林北抱拳说道:“林兄能否带我去平城,徐某尚还有私事要处理一番。”
林北一边收拾着行礼,一边淡淡地回道:“你便是不说,我也会带你去平城借宿一晚。这里离那不过一二十里路,入夜之前还是能赶进城的。”
徐天微微一愣,随即兀然间问了一句。“林兄,你为何帮我,难道不怕惹上麻烦?”
林北却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忙活自己手中之事。“很简单,你身上没有让人讨厌的气息。我林北交友,从来只看入不入眼,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徐天哑然,随即又笑了笑,“无论如何,还是多谢了。”
“你恢复得如何了,能赶路了吗?”
见徐天点了点头,林北又低头忙起手中之事,没有看到徐天眼神中露出复杂之色。他说完,已然收拾好了,将一个包袱挂在后背,又用金乌枪一挑,把地上剩下的大半只麂子挂在枪上,往肩膀上一扛,冲徐天示意。“走吧……”徐天跟上对方,一起踏出这片山林。洪涛是一名平城卫军的百夫长,今日轮到他的小队在城门口值防,负责盘查是否有人携带违禁之物。此刻,他看了看天色,已然近酉时了。由于快入冬了,所以入夜的时辰越来越早。凛冽的寒风吹过,刮得人脸上生疼。他踱了踱脚,看了一眼城楼处,暗暗骂着负责城防的统领,一点都不体谅弟兄们,将关城门的时辰定在酉时四刻。不过关城令钟未响,他也不敢擅自离守,否则就得吃二十杖军法棍。就在他抱怨不已时,远处微暗的夜色中传来脚步之声,听起来不止一人。越来越近后,方才模糊看到两道身影。洪涛忙振作精神,上前一步冲那二人喊道:“你们过来,城防军盘查!”
他带着手底下两名军士,将进城之人拦下。待那两道身影近了,洪涛才借着火把看清对方的模样。两名年轻人,其中一个一身白衣袍,面目清秀,看起来年纪不大,但却看起来有些狼狈,发丝凌乱,衣袍有些撕烂与脏污之处,脸上还有几处擦伤。而另一人则看起来年纪更长一些,身着青衣袍,背着包袱,肩上扛着一杆长枪,而且枪尖还挑着一只鹿状的猎物。洪涛看着这二人的模样,暗道莫不是打猎归来的公子哥。这二人正是徐天与林北,由于徐天尚还未完全恢复,路上走得稍慢了一些,所以到现在才堪堪赶到平城。“这位公子,按城规入夜之后,是不能携带兵器入城……”感受着林北那深不可测的气息,洪涛心神微动。他乃是暗劲初期的武者,这青年看起来不过二十,却比他还强,那必定不是普通人。所以他与对方说这话时,也是小心翼翼,不敢太过得罪对方。林北看了洪涛一眼,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伸手递与给他。洪涛接过,待看到令牌之后,居然手一颤,然后面色变得颇为恭敬,亲自送二人进入城门内。徐天因无法动用灵念,是以未曾看清那令牌的模样。但适才城防军那名小头领看后,瞬间恭敬有加的态度,却是值得玩味。不过他还是装着什么也没看到,一路慢慢地跟林北进了平城内。平城虽说也不小,但与青阳城一比,只能算是小城池。青阳城不下万户,百姓至少也有十来万。而听林北所说,这平城之内不过数千户人家,还算不上是大城。眼下,天色已暗,是以入城后许多家户都已点起灯烛。幸好林北以前来过平城数次,是以也算是识路。徐天亦步亦趋,跟着林北进了一家名为卧雅阁的客栈。“还有没有上房,给我来两间。”
林北一踏入其内,便冲站在柜台后一中年儒袍男子喊到。那儒袍男子正在算账,便温然回道:“客官稍等。”
过了半晌,他抬起头,露出一张略带精明的脸。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站在堂前的二人,只是目光带着几分好奇,却没有多说什么。“两位客官,本阁眼下尚只有下等客房与天字号房,上房已经满客了。客官不妨包两间天字号房,包您住得舒适至极。”
林北眉头微挑,又问了对方一句,“天字号房多少银子一间?”
“只需五两银子,公子放心,这价位已经是在同行内,比较公道划算的了。”
似乎担心林北嫌贵,儒袍男子忙又补充到。林北低头不语,他这次带的银子不多,而他也不是娇贵之人,以前赶路也都是风餐露宿,并无挑剔。但眼下带着徐天,对方身子虚弱,还需要为其采购些药材补补,这样一来银子便有些紧了。徐天看出林北的犹豫,便与那账房说道:“就下房吧,两间下房。”
他又转过脸,与林北劝说道,“林兄,下房也可以,不必浪费银钱。”
林北听了,也点点头,然后又一指乌金枪挑着的麂子肉,与账房补充道。“还有,把这肉处理下锅,随晚膳一同送过房内来。”
儒袍男子没有露出一丝异色,只是一挥手,让一名小厮打扮的下人将麂子肉扛去后房。儒袍男子正在给二人翻找房牌,一道带着颐指气使的声音兀然响起。“掌柜的,给我来两间天字号房!”
只见一对衣着华丽的青年男女,突然出现在门口,一边踏入堂内,一边扯着嗓子地喊到。男子面容平平,但打扮讲究,一看便是非富即贵。而女子衣裙靓丽,皮肤白嫩,身形凹凸有致,面容带着些许娇媚之色,特别是那对勾人心魄的美眸,让人不由一颤。儒袍男子淡淡地看了看那二人一眼,却又低头翻找起来,然后抛下一句,“客官稍等片刻。”
青年男子漫不经心地扫过徐天与林北,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随即又带着高高在上的语气,冲那儒袍男子道:“掌柜的,我定的可是天字号房,你……”他的话尚还未说完,便被对方打断,“这位客官,请在旁边等等。”
青年男子面色有些难看,他身旁的女子却却身躯一颤,似乎看到什么震惊的事一般,忙将其拉一边,示意他不要多说话。待徐天二人领了房牌与钥匙,转身离去后,儒袍男子方才招待华袍青年二人。“姐,这掌柜的太不懂事了,谁是贵客都不知晓……话说你刚才拉我作何,我又没说错话。”
华袍青年领了房牌后,不满地低声抱怨到。娇媚女子却颇具威严地扫了他一眼,随即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可知刚才那提枪之人,乃是何人?”
华袍青年显然对其姐有几分惧意,被横了一眼便老实了不少,但仍是嘀咕不已。“他是何人与我何干,我难道还会怕他不成?”
“你知道什么,那人可是武君林北,你刚才要是又犯什么纨绔,说不定就得罪那位了!”
华袍青年张了张嘴,半天说不上话来。刚才那不显不扬的人,居然就是武君。他望了望徐天二人消失之处,不由咽了咽口水,脸上浮现后怕之色。那人,怎么会来这里……其身旁的女子则面色稍稍复杂,如水的双眸目光微闪,不知在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