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对方愈来愈近,邋遢道人也顾不得骂娘了,他慌慌张张地以手掐诀,体内的灵力不要钱似的,往身下的青色纸鹤之内疯狂地灌注而入。青色纸鹤一阵青光大振,竟发出了一声嘹亮悠扬的鹤鸣之声,好似活过来了一般。接着,青灰纸鹤周身猛然一震,散发着玄涩的气息,双翅间涌现不少微微轻颤的幽光符文。下一刻,在王也全力驱使下的青鹤仙遁灵符速度猛增,宛若离弦之箭,瞬息数十丈,飞快地向远处逃去。见邋遢道人欲甩开自己,银袍男子冷哼一声,默默运转御剑诀,体内那深厚的灵力运转也加快几分。于是,他脚下的赤红长剑流光一闪,遁速比适才快了不少,带着银袍男子一同往王也追去。王也回头一瞥,正好看到对方御剑追来,速度不比自己身下的青色纸鹤慢,隐隐间还快上一些。若一直这样下去,先不说他境界不如对方,恐怕会先将灵力消耗殆尽。单凭这银袍男子的遁速,早晚也会追及。邋遢道人不由面色有些难看,但一时半会却又想不出法子,只好咬着牙保持着灵符的此刻的遁速,尽力不被对方赶上。于是,二人一个操控着飞行灵符,一个脚步踩着飞剑,一前一后,就这般僵持起来。由于他们都不曾隐匿身形,是以若有人从下方看去,便可见到一青一红两道遁光,以让人咋舌的速度从天际间一闪而过,破风之声响彻云霄。所幸这一片都是崇山峻岭,荒无人烟,否则定是惊世骇俗,惹得一些无知的凡人跪地磕首,直呼仙人降临。渐渐地,半柱香功夫过去,两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此时,银袍男子已经在邋遢道人不过百丈远之处。若非是全力御剑飞行,不然只要他祭出一柄飞剑,便可将对方斩下。不过也不着急,眼下已经拉近了距离,只要再给他一些时间,定可击杀对方,以泄愤恨。本来他只是恼怒这邋遢道人胆敢劫持自己的爱女,但之前被其耍了一招后,银袍男子心底的杀意已经坚定不移。今日无论如何也要送其归西,否则沈家的脸面都被自己丟光了。他冷着脸盯着前方的邋遢道人,眼神愈发冰冷。相反的是,王也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好似吃了一只苍蝇一样,面色微微发白。这一路上,他是半点不敢松懈,生怕自己只要速度稍慢几分,便会被对方乘虚而入。要是被拦截下来,那可是大祸临头了。饶是如此,在银袍男子惊人的遁速之下,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是被拉近了。而另一个让邋遢道人叫苦不迭的是,他体内的灵力,已经渐渐有所不支,连气息也多了些许紊乱。终是,王也回头扫了一眼,见银袍男子正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自己,不带丝毫波动。他觉得心底愈发郁闷,胸中那压抑许久的怒意终于爆发。“你奶奶的腿儿,日你仙人的板板,追着你家道爷不放作甚!”
邋遢道人伸出一只手指着对方,双眼紧瞪,牙齿咬得切切作响,只觉得气极攻心,便忍不住冲着对方破口大骂。银袍男子心中的杀机更浓,他没有出声,仍是凝神御剑。毕竟操控灵器与驭使灵符不同,前者需要心神俱守,灵念把持,不得轻易分心。而后者则更为灵活,只需保持灵力不断便可。这也是为何邋遢道人敢分出功夫骂骂咧咧,而银袍男子却只能恨得牙痒痒。就再让他多蹦哒一会儿,对方也就只能张狂这么一下了……银袍男子轻哼一声,目光犀利,似乎颇为不屑。他已经决定,待会将这嘴巴不积德的猥琐道人拿下后,定要把他舌头割下,省得耳根子烦。谁知,王也好似找到了宣泄口一般,顿时来劲了。只见他一只手掐诀控制灵符的方向与遁速,另外一只手时而插腰,时而对着银袍男子指指点点,好似村姑泼妇骂街一般,唾沫星子横飞,嘴里念念叨叨,滔滔不绝。“你二大爷三大姑的,竖子小儿!道爷我不就顺了你个储物袋,有必要像条疯狗一样追半天,还有完没完!”
“瞪什么瞪,显你眼珠子大是不?道爷我就骂你了,怎么着,有本事你来咬我啊!彼其之娘,少拿你那斗鸡眼来横我,道爷觉得恶心……”“你个生娃没屁眼子,千年王八万年龟,祖坟冒黑灰的直娘贼,有那水灵灵的仙子不要,非得追着你道爷不放,莫不是有甚么龙阳之好。道爷我可是正儿八经不是那么随便的人,你要祸害就找别人去,老子不好这一口!”
……王也一开腔后,便再也停不下来,有如山洪倾泄,连绵不绝,口若悬河。而且话越说越狠,半是羞辱半是斥骂,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搜肠刮肚,简直将几十年来听得的各种污秽之语,像倒米糠一样通通抖了出来。说话时磕巴都不打一个,不带点重复,哪有半点修道之人的风范气度。饶是以银袍男子修炼多年道心,听得对方一连串不堪入耳的话后,也是一阵心神失守,气得浑身微微颤抖,一双眼睛带着血丝,拳头紧紧捏住,呼吸都紊乱急促了几分。突然间,他脚下的赤红长剑嗡鸣一声,剑身一抖,让其身形一晃,差点被抛了下去。幸好他及时反应过来,忙调顺体内有些凌乱的灵力,稳住心神,恢复与灵剑的联系,全神贯注地御使飞剑。好险,差一点就飞剑失控,说不得就灵力反噬,落得个经脉受伤的下场……他不由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邋遢道人,反而冷静了下来,对于那些话充耳不闻。“你走不了,我必杀你!”
银袍男子的声音虽说颇为平淡,但其中蕴含的无尽杀机与滔天怒意,却让人不寒而栗。王也见此,心底便是咯噔了一下,身子微微发凉。他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之色,暗呼可惜。知晓再骂下去也无济于事了,他便停了下来,不再试图激怒对方。唉,看来只能走那一步了……他长叹一声,收起那副猥琐的表情,脸上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只黑色小瓶,盯着瓶子愣了半会,接着便从其内缓缓倒出一粒通体血红的丹药。这枚丹药看起来颇为古怪,周身竟有些许神秘的符文,恍惚之下,好似在扭曲颤动一般,着实诡异得很。银袍男子自然也注意到了王也的此番动作,不知为何,他看到对方竟拿出一枚血红的丹药时,心头一震,有种不好的预感。那枚古怪的丹药让他有种熟悉之感,隐隐约约在何处听过此物,但一时半会儿却又认不出其来历。就在他皱着眉头紧紧思索之际,另一边的王也终是心一横,不再犹豫,而是捏着鼻子将那枚丹药吞入腹中,而银袍男子想要阻止,也已经来不及了。而这时,他终于想起,对方手中的血色丹药究竟是何物了。“血魂圣丹……”银袍男子喃喃自语,脸色呆滞,眼中的震惊之意难以掩饰。即便是之前对方拿出上品灵符时,他也没有这般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