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层的境界,无数葛家传人代代为此耗费心血与时间,但终究还是落得一场空罢了。而如今,修仙界的葛家早已名存实亡,唯一能够修炼的葛春阳更是沦落到拜入一修仙门派,以求得修炼的资源。即便如此,他还是用了近半生岁月,用于修炼这鸡肋的念诀剑。眼看寿元将要耗尽,待其坐化之后,不仅葛家就此烟消云散,连这传了千余年的秘术也会断绝传承。对于玉虚真人而言,早已不指望能够将念诀剑练至第三层。由于如今葛家后人中没有适合修仙之人,所以他才不得不收一亲传弟子,让这已经被葛家视为家传的秘术不至于再无人修炼。“葛道友,你座下不是已经有一名弟子了吗?”
徐天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问道。他所说的,自然是那名谭姓青年。葛春阳却轻叹一声,满脸苦涩地摇了摇头,“不成,他的资质实在是太差,心境也不稳重,不适合作为念诀剑的传人。”
徐天被他这话呛得一阵语塞,不知该如何劝慰。看来玉虚真人是病急乱投医了,不仅放出要收亲传弟子的消息,知晓皇城内多了徐天这么一名年轻的修士时,还特地跑来一趟。“莫非这偌大个代国,便没有其他灵根资质足以入眼之人不成?”
徐天忍不住道出了内心的疑惑。玉虚真人听罢,用古怪的眼神扫了他一眼,看得徐天更是一头雾水。“徐道友莫非不知晓,数万凡人之中,也不一定能够出现一名身怀灵根之辈?”
听得对方这反问之言,徐天不由面露尴尬之色。他尚未踏足修仙界之中,虽说从筑道经内知晓想要修炼灵根资质必然不能太差,否则寸步难行。但他也未曾料到,凡人之间想要诞生灵根的几率竟会是这般的低,万中无一!徐天本以为,代国有数百百姓过万户的城池,加起来百人之中,想来也至少能遇到一两名有灵根之人。如今看来,自己的想法实在是太过天真。他眼中不由泛起一丝若有所思之色,那夜自天外而来的青铜小鼎,不偏不倚地砸落在自己身旁,究竟是偶然还是冥冥之中的天意。他得了青铜小鼎后,机缘之下以一枚灵精激发,那篇筑道经文又为何会出现在其识海之中,而且他又偏偏能够修炼……随着徐天对于修仙界的逐渐了解,隐隐间对于这些多了几分疑心。天下哪有这般巧合之事,而他又有何不凡之处,能够得到这让神秘的天外之宝。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其中似乎还有一只无形之手,操控着这一切。想到这里,徐天心神没来由微微一颤,浑身微凉,涌出一股迷茫与无力之感。自己得了这尊青铜小鼎,让他踏上了修仙之路,究竟是福是祸?“徐道友?”
葛春阳感慨万千一番后,见徐天双眼一阵失神,整个人有些魂不守舍,似乎是神游天外。于是,他便唤了其一声,才让徐天从遐思之中回头神来。徐天压下心头的那一缕担忧与不安,神态颇有几分僵硬地冲葛春阳笑了笑,随即扯开了话题,“我自幼修炼以来,大都呆在宗门之内,是以不太清楚这些隐情,倒是让葛道友见笑了。”
葛春阳倒是没有什么怀疑,反而是露出理当如此的模样。徐天实在太过年轻,但不仅修为境界不低,而且灵力波动颇为深厚,一看便知十有八九是大门派才能培养出来的内门子弟。而正是因为常年闭关修炼,罕有外出,所以对于修仙界许多事不了解也是情有可原。玉虚真人点了点头,旋即以手抚须,继续接口说道。“若是仅是如此,老朽倒也还可寻得一两名资质尚可的苗子。但真正身怀灵根的凡人,早就被诸多门派搜罗得差不多了……”幽云南部共有二十来个大大小小的国度,代国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片疆域罢了。地界比它开阔的广大的古国,便不下五六个。而这些国域,则是被诸多修仙门派所控制。表面上诸国皇室是各自的统御势力,但实际上每个皇朝的兴起,背后都有着宗门的影子。其中,最大最强的则是其中五个门派,而道玄门便是其一。这五大修仙门派之下附庸着许多小型宗门,是幽云之南的主要势力。而凡人,便是他们的重要资源,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派出无数宗门内的低阶弟子,散落凡人国土各处,前去搜寻有灵根之辈。而这些弟子虽说境界低微,但胜在数量众多。他们只需携带一件法器,便可粗略地检测出附近是否有身怀灵根之人。随后,若是对方年纪未超过冲窍的最佳时期,便会被他们带回宗门之内,领取灵石等奖赏。带回来的凡人灵根资质越高,所得的赏赐便越多。这般刺激之下,每逢宗门招收弟子的之际,那些缺少修炼资源的低阶修士,便会发了疯似的搜刮过去,只要灵根还过得去,通通带走,一个不留!即便有一些可能被遗漏的,但相比与凡人那庞大的数量,也不过是沧海一栗罢了。想要在其中寻得一名能够修仙的凡人,实在是太难了,简直就是大海捞针。“代国后面靠着的门派,正是道玄门。老朽被宗门派来镇守皇城,不得轻易踏出此地。所以无奈之下,才不得不在城内招收亲传弟子。”
葛春阳老脸上带着几分苦笑,浑浊苍老的双眼透出一丝疲惫之意,又补充着说了一句。“而且便是在四年前,道玄门已经招收过一次新弟子了。并非是老朽诓骗于你,此番想要寻得一名灵根尚可的弟子,着实太过渺茫啊。”
说罢,他抬起白发苍苍的头,看了一眼逐渐落下的夕阳,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带着一股垂暮之气,沉重又无力。看着玉虚真人在那唏嘘长叹,徐天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但他也只能尴尬地一笑,替其哀叹了一声。若非怕暴露自己的神秘小鼎,而且对于葛春阳的为人不甚清楚,说不得徐天便当真会答应下来。玉虚真人心底的苦楚和难处,又有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