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伦多克果真派了人守在糜烟岛上,死去的花希人众多。然而按照他自己说的,地广物薄,活着的人抢吃的,优胜劣汰的小岛生活,剩下些厉害的,死掉些可有可无的,倒不是什么叫人伤心的事。所以,即便花希人死了更多,但糜烟族还是被留守下来的更多的花希人给控制住了。他让岳丽作为看管,凡事都得从她那里拿主意。张文浩到现在都还回不过神来,多少是一起生活过了好几个月的村民,他留在那里即便是个眼中钉肉中刺,可也留下来多少帮点儿他们,不叫那些花希人过分羞辱。而花迁娜却是被接走了……她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而且过分真实的梦。在梦里,到处都是惊悚和血腥的味道。当她醒过来的时候,还沉浸在那梦中可怕的场景和感觉之中。以至于有短暂的一瞬间,她以为那梦境竟然是真的。但是她看到了守候在床头的稗荩,稗荩端着水给她擦嘴,她的嘴皮子都干涸了,起皮立在苍白的嘴唇上。所以稗荩用湿润的布为她润湿嘴唇。她看到熟悉的人,心顿时靠入了港湾,便知道自己刚才做的那些噩梦都只是噩梦。欣喜之情立在脸上,问道:“我只是睡了多久?”
这些年来,她就总在混沌之中。醒着多痛苦啊,睡着了好歹还有些作美梦的概率。于是一睡一觉来,越发的沉,越发的久。花迁娜将自己那个可怕的噩梦说给稗荩去听。“稗荩呐,你知道吗?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我梦见花希人和糜烟族人打了起来,花希人蹿入了糜烟族的老巢。魮鲤为了救我,被杀了,那糜烟王……”花迁娜的话说到了一半,却是不说了。她逐渐意识到了什么,一向是男孩子个性的稗荩,眼神闪烁起来,眼泪像是要洒落了的汤汁似的,把她眼眶的每一处都给润湿了。她还发现,这房间大而明亮,有着她最喜欢的白纱,和最新新鲜的花朵,有最柔软的窗,和最精致的煤油灯。神仙一样的日子,神仙一样的布置,却是已经时隔很多年了。“难道我还没有从梦境里出来莫?”
花迁娜傻傻的问道。她实在是有些傻了,知道她听到花伦多克的声音,她就知道自己是彻底的傻了。花伦多克的声音兴奋喜悦,后头跟着的婢女一个接着一个。“娜娜,你终于醒了吗?”
他是一副主任做派,走过来便直接坐在了花迁娜的床边,那稗荩看他的眼神很不好,然而到底是不得不让开了。“我让婢女准备了许多的东西,全都是你从前爱吃的,你离家很久了,一定也很久都没吃到了吧?来,赶紧尝尝。”
说着,花伦多克拿起一块漂亮的小点心来,就要递到花迁娜的唇边。花迁娜却一掌将他手上的点心给挥开了。那点心的造型是花朵,但到底是浑圆的,被抛在地上,像是一个小小的轮胎滚动了起来,滚得越来越远了。就听花迁娜的声音带着忍隐的哭腔,问道:“你们把魮鲤杀死了,是吗?”
花伦多克抿了抿唇,他没法与花迁娜说不是。只说道:“这是个意外。”
“什么意外?你们要杀就杀我,我本来也是该死的人,但是为什么要害魮鲤?她是最好的人呐!魮鲤……”听着花迁娜的话,还有她话语中的绝望、怨恨与痛苦,一旁的稗荩再也绷不住了,忍不住的呜咽出声来。花迁娜用双手组成的拳头狠狠地敲打着花伦多克,然而男子比起往昔,越发的挺拔健壮了,他是正值壮年,让那花孟谷妮五年的时间都生了三个孩子了。那拳头在花伦多克的身上一点儿作用都起不到。“对不起,当时真的没法顾得上那么多,你放心,我去找杀了魮鲤的人,马上将她千刀万剐,给你报仇!”
花迁娜看花伦多克装的一副伤心难过的模样,真是觉得恶心。“是你,是你杀了她,不是别人!”
“如果不是你执意要掀起混乱的话,她就不会死!”
“都是你!”
那花迁娜再怎么是花伦多克朝思夜想的女人,但到底他如今称王称霸,又灭了糜烟族,整个人很是骄傲放纵,更是听不得别人委屈自己半点儿的话。“够了!”
大喊一声,紧紧的攥住花迁娜的细削手腕。“难道不是你把糜烟岛上的地图给我的吗?难道不是你引我杀入糜烟族的老巢的吗?现在知道怪我了?你说是我杀了魮鲤?那你也是,你也参与了,你也是杀了她的凶手!”
花伦多克语速飞快的说着,他的话就像是一把把的利箭,狠狠的插入了花迁娜的胸膛。她瞪大了眼睛,完全忘记了反应,一副震惊的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秘密似的。“你在胡说什么?放开我们公主!”
一旁的稗荩见公主被人欺负,狠狠的扒开花伦多克的手,让他离花迁娜远一点儿。花伦多克一个成年男子,力气自然比女人大的多。很快又贴了上来,紧紧的抱住花迁娜。“对不起,娜娜,是我混蛋,是我胡说八道,吓着你了,对不起。”
花迁娜还处于呆滞的状态,被拥抱了两秒钟之后,像是突然触电了似的,狠狠的将他推开,同惊恐的眼神看着他,花迁娜说道:“你不要碰我!”
正在这时,外头有人觐见。“禀告蒙泰尔王,花侃图上将和一群要员要见您。”
“我不是说过了,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不要来找我!”
现在花伦多克只想要享受这重逢的温暖时刻,他等着盼着花了五年的时间啊!“可是,这事非常紧急,是关于花迁娜公主的。”
门外,花侃图的声音传来。花伦多克这才微微侧头,朝门外瞧了一眼。花迁娜尚且处在受惊吓的小鹿模样。花伦多克放柔了声音对她说道:“娜娜,我先出去一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