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张子郞是浑身颤抖着,完全明白自己这一次是犯了不可原谅的大错了。当张老爷走到张子郞的面前的时候,突然扬起了手,狠狠的扇了他一耳光。这一下,声音响的仿佛放礼炮似的。而张子郞虽然是心里有预料的,知道父亲会对自己动手,却还是被扇飞在了地上,一时之间,半边的脸直接肿了起来。那张夫人知道丈夫是真的心灰意冷了,竟然舍得如此动手来打自己的儿子。于是是赶忙跑到跟前去,直接扑向那张老爷的面前,又抱住张子郞,就正好恰恰挡住了那曲父踢出去的一脚。那一脚就踹在张夫人的腰侧,疼得她深深一吸。“娘!”
那张子郞大声的喊着,见母亲因为自己受了伤,这一下是真的眼泪直接蹦了出来。却也不见着蹿到母亲的前头去,却还是怪崽子似的歪在母亲的怀里。此时是对父亲的恐惧,要直接多过了对母亲的心疼许多。就此,也不见那张老爷脸上的表情有任何的改变。张老爷怒吼道:“你这个孽障!早知道你今日会使得我在这众人的面前丢脸到了这样的地步,当初我便不应该生下你这个孽障!还有你,真是个贱种,儿子都成了这幅德行了,你竟然还护着。”
“就算他再怎么荒唐,却还是我们的儿子啊。”
曲夫人彻底的哭了起来,一时之间所有的委屈都伤了心头,竟然牵扯出之前大儿子的婚事了。说着:“是你自己狠心,为了巩固家族的地位,将子昂像是嫁姑娘似的发配出去了,外人是觉得我们家的生意又高了多少档次了,可我呢?我就相当于直接少了一个儿子了。我养的那么大的儿子,也不见他带着新媳妇伺候我,现在我的身边就只有这么一个子郞了,我不疼他我又疼谁呢?你要是把他打坏了,打死了,我又去依靠谁呢?”
说着,张夫人是越来越伤心,竟至于泣不成声起来。那张子郞听自己的母亲这么说,也是一般伤心,又一般带着苦肉计似的哭了起来。喊着:“母亲,你别这么说了,我也只有你这么一个母亲,我也只有你这么一个母亲啊……”一时之间,屋子里是高低起伏男女共鸣的哭声。在院落里,张子初一直静悄悄的观察着屋子里的情况。既是知道刚刚曲佳禾是如何气定神闲淡然的走进去的,这一屋子的人又是你如何闹掰的,又是看着父亲终于像是对自己那般对待哥哥。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是不想高兴都没有办法的。他心想,就是要如此才好呢,要父亲彻底的厌弃这一对母子才好呢。他的脸上,也呈现出阴鸷的笑容来。可那张老爷看着跪坐在地上的自己的妻子和儿子,原本那滔滔如黄河一般的怒气,却又多少被夫妻之情、父子之情给打动了。一时之间,脸上的神色便稍稍有些松动。说话的口气也稍微缓和了一些,说着:“你们两个怎么就不明白呢?如今这么以来,除了娶了那农家女,还有什么办法?这事你做的蠢就蠢在当着那县主的面让大家都知道了,给曲佳禾下药,得逞了倒也罢了,最多是个两败俱伤。可现在算什么?这种事情说出去了,谁还敢和我们张家做生意?谁又敢把姑娘嫁到我们张家来?别说是你和子初兄弟两个,恐怕就是连在别处的子昂都要受到牵连!”
张子郞听着这些,却只说着:“我错了,父亲,我真的错了,是儿子不孝,是儿子愚蠢……”“算了,今天这事,多少也有点儿着了旁人的道了。”
张老爷这话一说,张夫人和张子郞便立刻看到了希望。他们搀扶着一起站了起来,充满了希望的看着张老爷。张老爷虽说是心里有所动容,但到底张子郞这事情办的如此的失败,使得他丢尽了颜面,那张老爷自然也不能如此的轻易放过他。便只说着:“你给我滚远点儿,从今以后,你不可以行差踏错一步,好好将那个农家女娶进门,以后也不许再去什么青楼妓馆了,给我好好在家里学着怎么经营生意。你要是再做错任何的一件事情,就权当我张家没有你这个孽子!”
那张老爷此番话虽然说的严厉,但那张子郞也非常的清楚,父亲的意思是不再责怪自己的了。于是在张夫人的点拨之下,赶紧迎合着。张夫人说道:“傻儿子,你快答应你父亲,还愣着做什么?”那张子郞便说道:“好的,爹,爹,我再也不敢了。”
说着,张子郞便如那还没断奶的儿子似的,从那张夫人的身旁,奔到了张老爷的身旁,依偎在他父亲的身边。那张老爷此刻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不高兴,然而却到底也没有将那张子郞给推开。张子初仍旧站在院落当中一处隐蔽处看着他们。看着眼前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场面,张子初的心口像是别刀子给拉了一般的疼。翻了这么大的事,竟然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几句话,学娘们儿似的哭两声,就权当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了?那张子初简直到了震惊的地步了,他一向知道父亲是极其的偏心的,然而且却不曾想那心却偏到了这种地步。如果今天犯了这种错误的人是自己呢?他不能想象假如今天身份对调又是如何,自己之前不过是底下的小厮稍稍有些小错,他便叱骂到了那样的地步。而现在呢?对三哥这样大的事情却是这样的轻的处置,一个耳光莫?或是连处置都算不上的。张子初不想再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了,于是转身离开了,只想着不想再看着这些让自己伤心的画面。虽说他从小便是在如此的环境中长大的,以为早是习以为常了的,可真到了这个地步,却不曾想心痛是无法习惯的一种感受。不是给身上割了一刀,过了许多时日,那伤口结痂了便不会再感到疼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