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喜欢合欢花的飘摇,是粉色的蒲公英,却不如蒲公英一般易散,即便是凋零,也要聚集在一起,即便是开花,也尽可能的长久,散发着不会过于招摇的香气,装点着宛如蒲公英聚集在一起的盛况。我想如果易果儿知道在令牌山上最高的一棵树是枫杨树,她一定会很高兴的。我一边打开书包,一边朝枫杨树奔去。这时候,我完全没有注意到在树的背面,也站着一个人。“你们的速度也太慢了吧,太阳都要下山了。”
就在我掏出铁锹,蹲下身准备要开挖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蹿了出来。我抬头一看,是曲有义,戴着一只纯黑色的印着一排英文小子的鸭舌帽,穿着一件纯白色在胸前有一只口袋的T恤,黑色侧边条纹的运动裤,白得一层不染的鞋子,他的T恤口袋里插着一只开得烂漫的蓝色鸢尾,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黄昏柔和的光照亮了他殷红的唇,黯淡了他明亮的眸。我很惊讶他这时会出现在这里,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他绕着枫杨树走到了我的身边,蹲下身时,他还是比我要高,微微俯视着我,凑上前,从我的手上夺过铁锹,他的手指没什么温度,或者是说,我没来得及感受到任何的温度,像是狗尾巴草快速划过时那痒痒的触感。他很快垂下头,在枫杨树树干边上开挖一个小坑,土壤十分肥沃,黑色的土被刨开。“你不是不相信这个吗?”
我抿着唇,忍耐着羞涩和他打开话匣子。“我是不相信,不过不相信不代表就不能去做,人要是没了童心,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他侧着脑袋,弯唇一笑。短暂的视线碰触让我的心更加混乱了,此时他的身边没有赵影碟,没有其他的任何人,黄昏了,人们都赶着下山了,周围寂静的只剩下风声。“你怎么没和我们一起来呢?”
看着他全神贯注的侧脸,我鼓起勇气问道。“哼。”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闹脾气似的冷哼了一下,这让我十分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他放下了手上的铁锹,好看的眼睛瞪着我,像是恶狠狠似的对我说:“你还好意思问我,你那天干嘛帮齐悦告白?”
我没想到他会说这个,我说:“齐悦是我的好朋友。”
“我觉得很尴尬。”
“你不喜欢齐悦吗?”
“我以为你知道我喜欢赵影碟呢。”
“……”我垂下头,像是瞎了似的在地上随便的翻找,我说:“我怎么会知道你的事情?”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我找到了一块硬的树枝,刚想将那个小坑挖的更深一些,曲有义便这么说道。他已经挖好了一个足够掩埋愿望的坑了,我呆呆的看着那个小坑,却固执的用树枝继续戳:“再深一点吧。”
“难道你害怕有人把愿望给挖出来?”
“这可不一定。”
“你喜欢赵影碟什么呢?”
我用力的握着树枝,使劲的将土朝四周拨开,我问他问题的时候,风吹得我的鼻子很酸。“嗯~”他已经停了下来,蹲在地上发着鼻音,认真思索了一会儿之后说道:“我也不知道,我觉得她很好,没有我不能喜欢的理由。”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我什么也没有说,我把眼睛在膝盖边上蹭了蹭。“那你呢,你有喜欢的人吗?如果不是赵迪的话。”
我无法和他平静的谈论这个问题,我该和他说什么?和他说:我喜欢的人是你?我什么也不能说,我像是报复似的,又像是想要挽回一些什么,我说:“没有,我就是喜欢赵迪。”
“啊,你上次不是还说……”“突然就喜欢了。”
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敢直视着瞪着他说话。他像是察觉到我的心情并不是很好,尴尬的咳了咳,没再说话了。在沉默中,我把瓶子都掏出来了,将孔言的纸条和林曼曼的撞装在一起。就把几个瓶子一起放了进去。一共是三个瓶子,粉色一张纸条的那个是陈家芊的,紫色的两张纸条的是林曼曼和孔言的,透明的那个是我的。“等一下。”
就在我要掩埋的时候,曲有义突然这么说。他朝远处的山坳看了一眼,太阳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快三分之二了。但是还有一些时间,他问道:“你包里有纸和笔吗?”
“有。”
“给我。”
我翻找出来递给了他,他将我递给他的草稿本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然后低下头认真的写着些什么,他的头发稍稍长长了一些,额前的发丝此时稍稍的垂在眼睛上。他总是有着孩子般的天真和快乐,写字的手却是刚劲有力的,嘴边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明明我刚刚还很生他的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看着他的样子,却又不想生气了。“哪个是你的愿望瓶?”
他问道。我指了指透明的那个,他就从土坑里把瓶子打开,然后将纸条卷起来塞了进去。“你干嘛要放在我的瓶子里。”
“那我总不能放在这两个瓶子里吧。”
我们一边给许愿品埋土一边说话,他用自己聪明的头脑猜测着:“这个紫色的一定是孔言和林曼曼的,孔言像是那种就算是死也要和林曼曼死在一起的人,你肯定有一个,剩下的一个……”“是齐悦的。”
我恶作剧一般的说道。“不可能。”
他冲我翻了一个白眼。“为什么?”
“我看到她的瓶子了,之前在学校的时候,是个蓝色的。”
“你倒是满关注她的嘛~”我的话说完,曲有义的表情变得更加咬牙切齿状了,他不知道他令我多么的心焦,我能回报他一点儿都感到高兴,甚至于沉醉在这样的游戏当中。“那你说粉色的是谁的?”
我问他。“只有武凯和陈家芊了,绝对不是武凯那家伙的,我猜是陈家芊。”
“猜错了。”
“嗯,那是谁的?”
我低下头:“不告诉你。”
“喂,怎么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