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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内情(1 / 1)

朱珍的脸色很臭。  走进营帐的时候,先踹了脚跪在地上的李存晖,然后才转身坐到了胡床上。  “既去求援,连信件都不带,是何道理?”

朱珍狠狠盯着俘虏,问道。  李存晖还没说话,便有两名如狼似虎的军士上前,一人拿出匕首,狠狠扎在他腿上,一人拿着短刃,在他喉间比划来比划去。  李存晖痛得表情扭曲,但又不敢乱动,生怕喉咙让人给划破了。同时也十分委屈,我本来就准备招了,你们这是作甚?难道夏人审讯,不分青红皂白,通通先收拾一顿再说么?  “回将军,事关机密,只能口述。”

李存晖咬着牙说道。  “所以选了你?”

朱珍问道:“汝名李存晖,可是克用假子?”

“是。”

李存晖答道,答完又赶紧补充了一句:“晋王假子多矣,很多人都只远远见过他一面,谈不上亲近。”

朱珍闻言冷哼一声,道:“何须狡辩?若非亲近之人,如何得他信任?”

先前捅他的武士见其不老实,小插子又来了一下,这下两条腿都被捅了,血飙得到处都是。  “呼呼……”李存晖剧烈喘息着,不敢惨叫出声。大冬天的,浑身竟然已经湿透。  帐内还有数人,都顶盔掼甲,手握利器,狠狠盯着他。  “说吧,城内是个什么景况?”

朱珍好整以暇地调整了下坐姿,问道。  李存晖不敢有任何迟疑,立刻说道:“城内人心惶惶,士气低落。”

“为何如此?”

朱珍问道。  “一者屡战屡败,损兵折将,军士们战意不足,颇多畏惧;二者贵军在城外弄了许多俘兵,日夜哭诉,儿郎们心有所感,士气愈发低落;三者谣言四起,有人言晋王已放弃幽州,不会来救了,众皆惶恐;四者有人煽动军士,说要找晋人报仇,留守捕杀了十余人,但军中愈发惊疑……”  “条理分明,明敏睿达,口齿清晰。”

朱珍赞了一句。  李存晖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怪不得李存璋要选你去传信呢。”

朱珍上下扫视着李存晖,又问道:“李克用在哪?”

“这却不知也。”

李存晖苦着脸说道:“我等困守孤城,如何得知晋王行踪?”

围住他的军士又要动手,朱珍摆了摆手,道:“算了吧,这是实话。”

“将军明鉴。”

李存晖感激地说道。  “卢彦威呢?可知他在何处?”

朱珍问道。  “他没来幽州,听闻遁去成德了。”

李存晖说道。  朱珍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认可他的话。不过卢彦威兵不满千,跑哪去都无所谓了,掀不起大浪来。  “你可想活?”

朱珍站起身,问道。  “想!”

李存晖毫不犹豫地点头。  朱珍想了想,放此人回城也没甚用,便道:“那就去城下劝降吧。让守军看看,无论派多少信使出去,都到不了河东。”

“遵命。”

李存晖很干脆地答道。  他没有任何选择,只有死或生。但他也知道,作为掌握机密的信使、斥候、细作之类,一旦落入敌人手里,想痛痛快快地死都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折磨人的手段太多了,残忍到令人发指的更是数不胜数——用钩子从你屁眼里勾出肠子,你怕不怕?诸如此类的手段很多,铁打的汉子也经不住啊。  朱珍很快来到了葛从周的营帐,将审问到的情况具实禀报。  葛从周正在与部将、幕僚商议攻城细节,听后沉思了一下,道:“就这么安排吧。”

朱珍领命退去。  出了大帐,冷风一吹,心中无端有些烦躁。  葛从周都爬在他头上!  想当年在梁王帐下,庞师古的资历都要比他差一截,也就胡真等少数人能与他并立。  哦,对了,还有个谢瞳。他资历也很老,但中途入朝,发展受挫。投夏之后,又抖起来了,也混得比他好。不过听闻他已经病逝了,这就有点可惜。  葛从周算什么东西?小字辈罢了!  朱珍心中很不爽,不过面上仍然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并未对外表露任何一丝。  ******  午后时分,朱珍带着一众人马,绕城巡视了一圈,然后抵达了邵嗣武的营地。  营前布满荆棘,壕沟、壕墙、隔断挖得一丝不苟,观其型制,似乎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朱珍知道,能把营寨修成一个模样,没有任何个人特点的,都是武学生。  武学生的教材他也看过,当时还极为震撼来着。将门世家的不传之秘,就这样一点一滴全教给了武学生,并在实战中总结经验,不断改进,听闻教材都改到第五版了。  邵圣似乎不懂什么叫敝帚自珍。  这种行为,就像科举取士一样,在挖将门的根啊。  比如简简单单一个扎营,如何选址,怎么建造,怎样警戒等等,这些东西能公开教?朱珍觉得,将门世家珍藏的所谓私传兵书,大部分都可以扔了,因为你们记录的内容,还不一定有武学二十年战争总结出来的精炼。  当然,这并不是说将门世家就没有用了,只能说一切看人,也看天分。  学习同样的东西,有些人就学得好,有些人学得很差。将门世家从小熏陶,还是有点优势的,前提是他们别耽于享乐,自己堕落了。  “殿下。”

拐到营后之时,朱珍看到了赵王,立刻下马行礼。  “朱虞候。”

邵嗣武回礼。  “殿下在练兵?”

朱珍看了看在空地上列阵的控鹤军士卒,说道。  “正是。”

邵嗣武心中一动,很多人都说,朱珍擅长练兵,经他手的新兵,成军很快,士气高昂,军阵有模有样,就是他很少向别人透露自己的诀窍。  “这兵——不太行啊。”

朱珍看了一会,笑道。  “上阵打几仗就行了。不行的死了,活下来的都是好兵。”

曹议金不服气地说道。  “你那是草贼的练兵之法。”

朱珍说道:“昔年黄巢就是这么练兵的,十个兵里才能练出一个好兵,很多好苗子都白白死了,值得吗?”

曹议金有些恼火,正要与朱珍理论,却被邵嗣武拦住了。  “练兵之法,各有诀窍。朱虞候若有暇,日后还请多多指教。”

邵嗣武说道:“都是朝廷王师,若练好了,上阵时少些死伤,便是大功德一件。圣人欣闻,或有褒赏。”

朱珍若有所思,道:“此事容后再说。”

“麻烦朱虞候了。”

邵嗣武躬身一礼,道。  朱珍叹了口气,暂时不接这个话题。控鹤军能不能保留下来,还不好说呢。  他转而问道:“今日巡视至此,便是想问问攻城诸般事物,可已准备妥当?”

“填壕车、发烟车、云梯车、砲车已打制数百辆,行女墙也有数具。另有人在觅地挖甬道,不过土冻得梆梆硬,不好挖。”

邵嗣武说道。  “不错。”

朱珍赞道:“殿下以弱冠之龄,行事便如此周全,未来可期啊。这幽州城,打还是得打一下的。不打掉贼人的侥幸之心,劝降的效果不会好到哪里去。殿下准备得这么充分,看来我是白担心一场了。”

“还得朱虞候这样的沙场老将多多指点。”

邵嗣武说道。  朱珍避开了他热切的目光,笑了一笑,道:“葛帅有令,明日贵部先行攻城,做好准备吧。”

“好。”

邵嗣武一脸坚毅地应道。  他是行营都指挥副使,但有指挥使在,这个副使屁用不顶,没有任何自由裁量的权力,只能服从调度。  朱珍又看了一眼呼喝连天的控鹤军士卒,上马离去。  ******  “昔年晋人入城,大掠三日,抢夺女子、财货。夏兵入城,不还得抢个几天?”

“怕是得五日方休。”

“就这么干看着?可有解法?”

“唯一的解法,便是杀了晋人,开城请降。”

“别胡说八道了。夏人不胡乱劫掠,只是派捐。张大郎,你混到今日还这么惨,就坏在这张嘴上。”

“都别说了,晋人来了。”

营房之外,一队士卒巡逻而过。带队的军官往里头瞄了一眼,见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坐在那里擦拭兵器,便离开了。  巡逻的其实也是燕人,只不过土团乡夫们习惯称呼他们为晋兵罢了,因为这些假晋兵会辣手镇压起事造反的燕人,名声不是很好。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们这些被临时征发起来的土团乡夫,如果能被招募入军,当上晋兵,一样会对造反之人动手。除非有人能明确地告诉他们,晋人不行了,倒台在即,他们才可能会起些异样的心思。  嗯,巧了,现在晋人确实不太行了。连战连败,偌大的幽州镇,丢得就剩眼前这么一座孤城了。听说还没有援兵,这是要他们与城偕亡?  “我说,如果守不了,不如反了?”

巡逻队过去之后,气氛一时有些压抑,良久之后才有人出声。  “李存璋不是答应一人给两缗钱么、一匹绢么?城东专门放贷的几家佛寺都让他抄了,这钱他愿意给,夏人可不一定愿意啊。”

有人不同意。  “你可真是要钱不要命。”

“先问李存璋要钱。等他没钱了,咱们再反。”

“对,先把李存璋的钱薅光!没钱就杀了这贼子,再提着他的人头问夏人讨赏,或可再赚一笔。”

“哈哈,此策甚妙!”

乡勇们都低声笑了起来,到处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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