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庭院里很是安静。 徐道凯引着郑无疾往库房那头走,郑无疾不禁有些纳闷:“春君到这边来做什么?这离上房可是够远的。”
徐道凯心说,她自然是要躲远些,好叫人发现不了。便是有个什么情况,她也好从容遮掩。 但嘴上却说:“自然是为了逗姐夫了,咱们悄悄的过去,看看姐姐做什么呢!”
“嘻嘻,好玩儿好玩儿。”
郑无疾兴致很高的样子。 徐道凯却在心里冷笑,心说一会儿更好玩儿,保你终身难忘。 “姐夫你看,就是第三间屋子,没上锁的那一间,我亲眼看着姐姐进去了。你得轻着点儿过去,别叫她发现了。”
徐道凯压低声音说。 “好说好说,我一定轻轻的。”
郑无疾搓了搓手,然后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徐道凯的心跳得砰砰直响,恨意从他眼中毫不遮掩地迸射出来。 他已经在想象不久之后,徐春君被郑无疾当场捉奸的情形。 她会做何反应呢? 呆愣在原地?还是哭着狡辩?抑或是像往常那般故作镇定? 但不管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 郑无疾再傻也会明白是怎么回事,况且这货不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吗? 终于郑无疾走到了那间屋子的门前,他一下推开了门,笑着说道:“被我找到了吧!”
但随即就愣在那里。 他如此反应,让徐道凯万分兴奋,连忙也三步并两步地跑到跟前。 郑无疾堵在门口,向屋子里的人说:“你们怎么在这里?”
徐道凯看不见屋中的情形,却依旧十分高兴。 郑无疾的话已经说明了,屋子里不止徐春君一个人。 “大……大爷,您怎么来这儿了?”
是思坎达的声音,语气既意外又有些慌乱。 徐道凯迫不及待地探过头去,他实在太想看看徐春君此时是个什么情形了! 郑无疾被他挤到了一边,脸撞在了门框上。 “道凯,你急什么?”
郑无疾捂着脸问。 “思管家怎么也在这里?”
徐道凯明知故问,“姐姐呢?”
他其实已经看见一个女子背对着门口,低着头站在那里。 因为他心里先入为主,便认定那就是徐春君。 “思管家,你怎么和我姐姐跑到这儿来了?你们在做什么?”
徐道凯又问了一遍。 “我……”思坎达支支吾吾,“没什么……只是……” “这不合规矩吧?”
徐道凯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 这时候郑无疾一个屁也不放,真是个窝囊废! 他得再拱一拱火才成。 “四少爷,你别误会,”思坎达红着脸解释,“我其实……” 这时有几个下人听到动静也走了过来,这正合徐道凯的意,他本来就想让徐春君出丑,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什么七十八十?孤男寡女偷偷摸摸钻进一个屋子里,这像话吗?!你们把我姐夫当什么?!”
徐道凯扯着脖子喊,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道凯,你小点儿声,”郑无疾说,“闹嚷嚷的不好。”
“姐夫,你可真能忍,”徐道凯继续煽风点火,“这个番邦鬼东西辱没你,你居然都不惩治他?!”
“四少爷,你说的也太严重了,我哪里辱没大爷了?”
思坎达苦着脸说,“我不过是借这个空屋子办点儿私事儿,再说这时候大伙儿不都歇着吗?”
“你当人人都傻呢?”
徐道凯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他再啰嗦,而是高声叫道,“五姐姐,你来说说吧!”
他倒要看看徐春君怎么解释。 “让我说什么?”
在众人身后想起了徐春君的声音。 众人忙都转过身去,只见徐春君带着两个丫鬟,就站在他们身后。 “咦,春君,原来你在这里。”
郑无疾笑着迎上去,拉住了徐春君的手。 “老太太有些不舒服,我过去瞧瞧。又想起点儿事,顺路经过这里。怎么这么多人都围在这儿,发生了什么事?”
徐春君问。 “嗨,我以为你和我躲猫猫呢,道凯把我领到这儿,结果里头却是思坎达。”
郑无疾笑着说。 “那屋里的女人是谁?!”
徐道凯瞪大了眼睛问。 “还能是谁?当然是我老婆了。”
这时思坎达也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绿莼。 “你们……”徐道凯不禁乱了章法,“我那时明明看是姐姐进了这间屋子。”
“四少爷,你太客气了,还管奴婢叫姐姐呢。”
绿莼笑了。 “不是你!是五姐姐!”
徐道凯几乎要跳脚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
徐春君笑着问。 “你不是有一件朱砂红滚秋香边的衣裳?”
徐道凯说。 “那都是哪年的衣裳了,早让我赏了绿莼了。”
徐春君笑。 “不对劲儿!”
徐道凯梗着脖子,他好不容易才逮着这么个机会,“思坎达为什么偷偷摸摸来这里?他们夫妻两个干嘛不回家去?”
“我们夫妻两个来这儿不行吗?我是这府里的管家,哪里去不得?我又没偷东西,四少爷管得未免也太宽了吧!”
思坎达觉得自己受了冒犯。 徐道凯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冲上前去,从思坎达的怀里掏出那只手帕来。 拿在手里抖啊抖的,质问道:“你一个爷们儿家,怀里揣着这东西做什么?!这不是你老婆的吧?!”
思坎达一把抢过来,十分宝贝地捧在手里。 “绿莼,这帕子不是你的吧?”
徐道凯又问绿莼。 “这的确不是我的,”绿莼看了一眼徐道凯说,“这是我们家甜妮儿的。”
甜妮儿是她和思坎达女儿的乳名。 “这帕子是给我女儿擦口水用的。”
思坎达说,“我在这府里忙,不能时时陪在她身边,心里头想得慌,就带了这东西。”
“那你接连几天都鬼鬼祟祟地钻进这屋子,到底是在干什么?!”
徐道凯的脸都红了,他不想认输。 “说出来怪丢人的。”
思坎达的脸也红了,很是难为情。 “既然四少爷想知道,那你就说清楚吧。”
徐春君淡淡地发话了。 “回大奶奶的话,是这么回事儿,我想给甜妮儿绣个小肚兜,又怕人笑话我我一个大男人拈针绣花。 所以就叫我老婆每天中午到这儿来教教我,只是到现在还没绣好。”
思坎达说着从袖子里拽出一只粉粉的小肚兜来,上面描着荷花金鱼的样子,荷花才绣了一半。 那绣工一看就不咋地,大针小线的,显然出自思坎达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