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然身子震了一下,没有接,抬起头看手的主人,沈墨寒带着邪气的笑容站在她旁边:“我认为你需要和我谈谈。”
顾安然冷冷的瞥回目光,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水珠:“没必要。”
她起身要走,沈墨寒一步上前贴着她的身子将她逼到墙角,愤然中带来几分无奈:“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以前每次顾安然生气的时候沈墨寒也经常这么说的,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又有些怒其不争的愤然“宝贝儿,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别沉默呀。”
她冷冷的凝视他,说什么?说说她爸妈是如何因他而死的,说说她的生活是如何因他天翻地覆的,说说她这五年是如何苟延残喘的?僵持了一会儿,他无声的叹息,她的眼神让他揪心,他怎么忍心,他根本做不到强迫她,如果能,她早就已经是他的人了不是吗?他叹息着说:“顾安然,你好狠心!”
顾安然在心里冷笑,狠心?能有他狠心吗?她现在这个样子究竟拜谁所赐!笑话,竟然说她狠心!她说:“沈律师,你是不是把我当成谁了,你那样的眼神,让我觉得……恶心!”
他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黑亮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受伤,看着她的目光闪烁不定,他的声音忽的沙哑,像刚刚大哭了一场哭坏了嗓子。他艰难而沙哑的问:“你真这么觉得?”
她静静凝望着他,冰冷的说:“是!你让我觉得恶心!”
从来坚强的沈墨寒,5岁时回去认父被那个男人打断了腿他没有哭,13岁失去了母亲成了孤儿他没有哭,15岁时在工地上打工差点被砸死他没有哭,20岁时他老子威胁他如果不听话就倒了他母亲的骨灰,让她母亲永远进不了沈家,永远死不瞑目他没有哭,现在却因为她的一句“你那样的眼神让我觉得恶心”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沉默的盯着顾安然,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千言万语,万语千言,这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丫头!这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丫头吗?他牙齿磨得嘎吱嘎吱响,忽然上前,用手扣住她的脑袋,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疯狂的,眷恋的,愤怒的,悔恨的,他的嘴里满是苦涩,带着绝望的味道,带着深深的挚恋。良久,他放开她,目光灼灼的锁住她怔忪清澈的眸子,恢复了他的纨绔形象。他舔了舔嘴唇,好似刚刚品尝了一道美味的餐点,他说:“味道不错,你觉得恶心就恶心吧,我觉得不恶心就行!下次开庭见,宝贝儿!”
顾安然又气又怒,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去,可恶!她一出洗手间,赫然看见柳生云淡风轻的斜靠在厕所门口,琥珀色的眸子饶有兴趣的盯着顾安然,有种看透世事百态的精明和了然。他尖尖的下巴,柔和的棱角,美得让女人惭愧,戴着薄薄的蓝框眼镜,有些妖艳,但是,很美,他似乎已经来了很久的样子。顾安然惊讶的定在原地,他……都看见了?为什么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你怎么在这里?”
她语气不善。“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他回答。“你来这里干什么?”
顾安然问。“你猜?”
他眯着狭长的眼睛回答。她猜不出,她觉得他行为古怪,语言古怪,态度古怪,哪里都古怪,深不可测,滑的跟泥鳅似的。柳生饶有兴趣的说:“我告诉你了,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如何?”
当然不行,他来这里干什么与她有什么关系,她何必拿自己下注,她淡淡笑了笑:“我只是随便问问,不想说就算了,我回家了,柳院长再见。”
柳生眯着眼睛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能怪我,是你自己不要知道的。回到家顾安然才知道原来柳生去法院是要告诉她早上赵暖暖因急事出国。十一点的飞机,现在已经十点五十五分了,顾安然气得直咬呀,特么的他一定是故意的。拨打赵暖暖的电话,结果一直正在通话中。顾安然急的直跳脚,没有特别要紧的事情赵暖暖不会走的这么匆忙,他以前就算事情再急都会等她回来亲自跟她说的,难道出了什么事?赵暖暖的父母一直在国外,印象中顾安然只见过暖暖爸两次。一次是五岁那年,其乐融融的大院儿里来了个白白嫩嫩跟瓷娃娃似得小男孩。小男孩穿着蓝白黑格子间连体裤,白色袜子黑色皮鞋,长着一双忽闪忽闪黑漆黑漆的大眼睛,有些羞涩的抱着一位英俊高大男人大大腿躲在后面。他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中国古典模式的庭院式别墅,目光在瞟到五岁的小顾安然时堪堪停住了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又害羞又想和她说话的样子。顾安然穿着粉色连衣裙,扎着两个小揪揪,同样好奇的盯着小赵暖暖,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弟弟,一项被惯坏了的小公主的顾安然潜意识里认为,所有好东西都是她的,必须是她的。况且这是她的家,她就是地头蛇,她气势汹汹的走到小赵暖暖面前,小胳膊一伸死死抓住赵暖暖小盆友白嫩的小手腕,力气还挺大,特稚嫩特女王范儿的说:“你以后是我的啦!”
赵暖暖小盆友“哇”得就被吓哭了,撇着红润的小嘴直喊“Daddy~~!”
顾安然爸妈无奈又好笑的看着顾安然,这丫头简直就是一小色女。赵暖暖的爸爸蹲下来温和说:“Dear,This—pretty—girl—will—be—your—good—friend,come—on,say—hello。”
赵暖暖小朋友浓密的睫毛上挂着泪珠,眼睛更是亮得跟钻石似得,他却生生的望着和自己差不多大凶神恶煞柳眉倒竖的小女孩,颤巍巍的撇了撇嘴,哈喽的哈字还没有说出口又被吓得哭了起来。他莲藕般白嫩的手腕处一圈红色的勒恨,可想顾安然小朋友用了多大的劲。“安然,快跟小哥哥道歉,以后要互相帮助互相友爱懂不懂?”
顾安然的妈妈看不过去了,语气中带了几分严厉。顾安然觉得委屈,自己没有怎么样他啊,她撅着小嘴心不甘情不愿的说:“对不起,别哭了。”
语气中还带了些不耐。赵暖暖小朋友委屈的冲着他爸爸叽里咕噜的说了好长一句鸟语,顾安然一个字都没听懂,只知道应该不是什么好话,估计是在告状,但是很好听,流利婉转得像黄莺九曲回肠的歌声,稚嫩的声线与她的有些不同,很悦耳。顾安然好奇的盯着英俊男人问:“叔叔,他说的什么?”
她的声音柔柔软软奶里奶气。赵暖暖小盆友禁不住偷偷从指头逢里瞄她,这个女娃娃真好看,比橱窗里的芭比娃娃还好看。英俊男人和蔼的笑了笑指着赵暖暖说:“他叫赵暖暖,比你大三个月,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要住在这里,你能和他成为好朋友吗?”
他温和的问顾安然。小顾安然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不好意思的撇开头,躲开英俊男人深邃的眸子,别别扭扭的说:“那……那要看他愿不愿意呀!”
英俊男人又和赵暖暖小朋友鸟语了一番,赵暖暖终于怯生生的伸出小手:“hello,nice—to—meet—you!”
小顾安然眨巴眨巴眼睛,再眨巴眨巴眼睛,听不懂,但是,无所谓啦,多了个小帅哥陪她玩这就够了。她豪气的伸出莲藕般的小手,欢快的说:“跟着我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
顾安然她妈无语的瞪了顾安然她爸一眼,这都跟谁学的,孩子还是要早早管教,现在好了吧,都宠野了!十五年弹指一挥间,物是人非,只有赵暖暖还在她的身边,十五年的玩伴,他一直是她最铁的好朋友,在她最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印象中除了五年前方家发生巨大变故那次,赵暖暖在美国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便一直留在国内,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事情走呢,这次又要走多久呢?嘟嘟嘟占线的声音让顾安然越来越烦躁不安,电话终于在她快要暴走的时候接通了。“喂?”
熟悉的、清脆干净的大男孩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不确定,“安然?”
那一瞬间顾安然有想哭的冲动,然后所有的冲动化为愤怒的狮吼:“你特么的在忙什么,怎么不接我电话!”
赵暖暖愣了一愣,拿下手机看看了那个熟悉得闭着眼睛都能摁出来的电话号码,没错,是她的。他又拿起来凑到耳边:“怎么啦?刚才在跟柳生通话。”
提到柳生的时候语气里充满了醉人的甜腻,恋爱中的男人真可怕。顾安然只觉得真气逆流,气血翻涌,我TM快急疯了,你他特么的还在跟小情人煲电话粥!“啊!飞机要起飞了,再聊啊,挂了!”
“唉?喂?”
嘟嘟嘟……电话里又变成了忙音,顾安然气的一口鲜血差点喷出来,又挂她电话!她还一句话都没说!绅士风度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