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榕深话音才落,林卓已经开口了。“笙笙,你要回锦城了吗?太好了,以后我们又可以一起耍了。”
竺笙握着咖啡杯的手,泛起了条条的青筋。 事到如今,她怎么可以如此云淡风轻,当做一切都没发生? 但她忍住了,最好的应对就是“你演戏,我陪你啊,”看看奥斯卡影后鹿死谁手。 “不回锦城,只不过来办点事。”
竺笙的反应,一举一动都落在了黎箫眼底。 他嗅出了浓浓的狗血和八卦味道,撸了下手腕处不存在的袖子,他在静观其变。 “这是你朋友吗?”
林卓想坐在竺笙身边的椅子上,目光则在黎箫身上徘徊。 以她的眼光和家境,竟有点看不出黎箫的底细。他的衣服没有牌子,但那质感,很像手工定做的。“我可以坐在这吗?我晋级了《舞林大秀》八强,下周还要继续比赛。和你说说我心里就踏实一些。”
黎箫直接将背包丢过去,“砰”一声巨响,吓了林卓一跳。“不方便,我们约了人。”
这样毫无转圜的拒绝,让林卓确定了黎箫不是平易近人的角色。只是这张脸,竟不输于陶榕深,多少让林卓心中不是很舒服。 那么竺笙和陶榕深分手,是否因为他?“笙笙。你把人藏得太好了吧,还不肯介绍一下吗?”
陶榕深注视这一切,前任和现任相遇,理智上他应该带林卓走,他却实在好奇眼前男人和竺笙的关系。 “你见过这么光明正大的藏吗?我是笙笙的关系……”黎箫卖了个关子,脸颊欺近了一点,带点羞涩的幸福。“如你所想。我们的朋友马上就到了,麻烦把位置让出来吧。”
陶榕深拽了下林卓袖子,“我们换个座位吧。”
两个人在隔壁坐下,林卓还嘀咕着,“你不是最喜欢熊童子吗?”
不管怎么说,竺笙感谢此刻的黎箫。在尴尬癌都要泛出来的时刻,黎箫替她说出了所思所想。 咖啡厅的门开了,一个拎着大编织袋的女孩探进了头。她留着很厚的刘海,戴一个度数不低的眼镜,左顾右盼像是在找人。 竺笙和黎箫,不约而同眼前一亮。莫非这就是手工大牛博主? 竺笙迎了上去,以和对林陶二人完全不同的态度,“你是,花莳姑娘吗?”
花莳怯怯地点点头,她瞳仁很黑,眼神却闪烁。不见年轻人的活力,反而透着对一切都恐惧的样子。 竺笙想,她应该是个极为内秀的人。 “到那边坐,想喝点什么嘛?”
花莳手中的编织袋,刮到了一旁的凳子腿,哗啦啦好几个用过的易拉罐滚了出来。 那一刻,林卓强忍着差点笑出来。 竺笙要等的人,就是个捡垃圾的吗?林卓还以为她有什么奇遇,或傍上了纨绔公子呢。没成想啊,只是她想太多了。 鲤鱼跳龙门那只是童话故事。 竺笙赶紧帮花莳收拾,黎箫也俯身去捡。十几个易拉罐,全都摆到了桌子上。 花莳坐下便垂着头,抠手指。那是紧张的表现。 “hi花大师,我就是和你联系的人,放轻松,深呼吸。”
黎箫鼓励她。 花莳猛地抬眸,结结绊绊,“别,别这样叫,我是……哪门子大师?”
竺笙已经去点咖啡了。 黎箫拿起了桌上的易拉罐,想不到被人当废品的东西,怎么会在她手下,开出一朵花来。“你的手工是真的好,但其实还可以更好!”
花莳不可思议,用手指推了下酒瓶底似的眼镜,“你们……比我做得好,还,还找我做,做什么?”
花莳歪着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她那么努力,费了那么多心思做的手工,居然轻易就被别人超过了吗?那她做的还有什么价值? 黎箫知道她误会了,手捂着咖啡杯,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的作品无可指摘,但呈现方式可以更好。比如,你需要一个更好的麻豆,还需要一个技术更棒的摄影师。”
花莳“哦”了一声,她认可对方的观点,但她到哪里去找好模特和摄影师呢?她目前也只有一个作品,还需要不断磨练技艺。 此时,竺笙端来了一杯和她相同的咖啡,“边喝边说吧。哦对了,他叫黎箫,是竹篱笙箫里的二和四,我叫竺笙。”
黎箫就是用官方账号联系的花莳,为了取得花莳的信任,竺笙先自报家门。 只是这“竹篱笙箫”四个字,落到了另一桌的耳朵里,变得格外刺耳。陶榕深的脸色,不受控地白了。 他们才分手多久啊,她就和别人组CP了。四个竹子排排坐,就还挺……会玩。 林卓重新站起来,走到了竺笙那一桌,胸膛起伏,满脸关切,“笙笙,你如果有困难,可以和我说。同学一场,我难道会不帮你?你犯不着去捡破……捡易拉罐啊!”
竺笙捏着手指,发出嘎嘣嘎嘣响,是谁给她的优越感,在这里指指点点。她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林卓,这里是咖啡馆,不是茶馆。易拉罐很神奇,我的事不劳你操心,过好自己的生活吧。”
说着,竺笙别过头,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 林卓还不明白,“什么咖啡馆茶馆的?这有什么关系?你卖易拉罐,也太给母校丢脸了吧。”
黎箫伸出了胳膊,挡在林卓身前,“请你省省吧,不要在这里茶言茶语,听不懂人话还非要秀优越感,谁给你的勇气?”
“你!”
随后林卓瞳孔一缩,她看到了黎箫腕上戴的手表,那是……百达翡丽?正版的还是山寨的?看起来如此逼真! 竺笙,早就傍上了他,还好意思指责榕深背信弃义?天! 脚下一个趔趄,是陶榕深拉了她一把。“我们走!”
这样尴尬的地方,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 黎箫勾唇,用手扇扇周围的空气,“不送!”
林卓没动,她的目光被刚刚拎着编织袋的女孩吸引了。趁着他们说话之际,她已经剪下了几个易拉罐的盖和底,剪出了几朵花来,在桌上并排摆放,充满秩序感和金属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