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元和二次元好,包含了很多内涵。 花莳不确定,是不是自己一语成谶,但事实是,明昭阳失恋了。他的凯的盔甲还在,人却不复之前的神采奕奕。 她什么都不做,只是聆听,听明昭阳一个人的独白。 明昭阳大学就没谈过恋爱,一心当学霸,以知识改变人生轨迹。作为黎箫的同窗,每当有女孩子送来小纸条时,他只能当个传条人。毕业后,黎箫坚持己见,要当个自媒体导演。而他则进了世界500强的IT公司。而后,他只用三年时间,就完成了多连跳,从一个谈笑皆清北,往来麻省斯坦福的圈子中,脱颖而出,成为公司的首席技术官。 某日,公司来了个童颜丰乳的二次元姑娘。喜欢cos、喜欢动漫,但也会加班到深夜,和其他男同事一起撸串大排档,时而向上司明昭阳请教技术问题。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那么奇妙,小姑娘身上的矛盾性,吸引了明昭阳。 技术男的第一次心动,给了这个二次元。 可惜,流水有意,落花无情。 絮絮叨叨讲完了,明昭阳眨巴眨巴眼,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居然抱着花莳这么久。他松开了人,幽怨道:“话说花莳,你怎么不安慰我一下呢?”
“我不会。”
花莳相当实诚,对上明昭阳可怜兮兮的脸,她回力从脑海里搜罗词汇,最后挤出来一句话,“其实,二次元很多。去年,1.5亿,这个不合适,还有……” 根据2017年的微博数据中心显示,二次元群体是1.89亿。花莳这个数据,还比较接近。 明昭阳确定了,花莳根本不会安慰人,说不定哪句话,就往他心上捅刀子。 “算了,我送你去找柳歌伶。指望你,还不如我自愈呢!哥天赋异禀,可以的。”
两个人上了车,明昭阳打火,“系好安全带,出发。”
花莳对于没能安慰好他,还有些惭愧,“其实,至少,你还喜欢过,一个人。我都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从小到大,没有得到过父母之爱,养成了社交恐惧症。 步入社会,更难以融入。 她之所以喜欢手工,也是因为手工只要与物沟通就好了。 物不懂人心诡谲,不会为利益牵绊,是可以为友的。 “那哥,让你占个便宜,你可以把我当成假想男朋友。”
在弱势者面前,明昭阳可以做一个慷慨的人。 花莳扑哧笑了出来,“我对你,无感觉。”
明昭阳:“……” 他堂堂清北高材生、独角兽企业CTO,被小社恐拒绝了,演戏都懒得演,真绝了。 ** 帝都中心广场,国旗的升降时间都是根据日出时间确定的。早晨,当太阳的上部边缘与广场所见地平线相平时,为升旗时间。 五月三日时,升旗时间接近五点半。 只是看升旗的人非常多,除了帝都市民,还有相当多络绎不绝的旅客。他们带着对帝都的美好印象,看一次升旗。 对许多人来说,这是一种庄严的仪式。 黎箫提议带竺笙去看升旗,自然要早点排队。因为去晚了,只能在外围观看。国旗之下,所有人一视同仁。 三点半,黎箫拨打竺笙的电话,充当人形闹钟。 竺笙一个激灵就醒了,关掉手机。和奶奶同睡,她总是机警的,害怕吵了老人的睡眠。 她上身穿了一件盘扣的国潮长袖上衣,下面搭配半裙,有点像《花样年华》中走出来的的小姐姐。 洗漱后她和黎箫在院子里汇合。 黎箫则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印着仙鹤的单层斗篷,一条围巾。也不管好看不好看,只顾让她保暖。 “黎箫,眼光还不错,和我的衣服很搭。”
竺笙还睡眼朦胧,毕竟太早了。 “帝都不比赤水,这个季节一早一晚还很凉,把你冻坏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弄好了这一切,他牵着她的手,上了车。这次不是加长车了,是一辆奥迪。 有一句这样说,不到帝都,不知道官多。大家平时都是奥迪车的。不失品质,又很低调。 “广场那好停车吗?”
竺笙想到了一个特别实际的问题。 发动机启动,奥迪上了街道。帝都24小时通明,这是一座不夜城。 在红绿灯路口,黎箫回答她,“当然不好停车了。但这个时间,没有地铁,打车也要面临同样的停车问题,还要步行很远。不过我知道一个地方,适合停车。”
车子停在了国际大剧院的车库。 虽然价格不菲,但已经是最优方案。 广场附近聚集了人流,大家有序地排队。 竺笙感受到了,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含义。尽管穿上了黎箫带的斗篷和围巾,还是冷的。 黎箫索性撑开了自己的风衣,把她裹进里面。 旁边的游客,频频向这边看来,俊男美女总是惹人注目。 其中一对情侣,女孩子格外羡慕:“看看人家男朋友,护在怀里怕化了。我呢,还得给你开路。”
不管别人如何看,之于黎箫,他选择的女人,跪着也要宠到底,让她做幸福的人。 到了安检处,风衣里才分离出两个人。 “黎箫,我……我没那么冷了。再说你的斗篷很保暖的。”
竺笙说话时,声音是娇憨的,被蜜罐子泡过了。 黎箫却将她拉入怀中,风衣潇洒地一甩,重新将她裹住。“不用在意别人的眼神,我们也不是公众人物,做自己就好了。”
竺笙心想自己怎么说也八百万粉丝呢。 不过她跳舞时,多半是汉服民族风,大家习惯了赤水竹子上的她,应该很难认出此刻的她。 而且纵然有些害羞、难为情,但在内心深处,依然是感动的,甜蜜的,幸福的要冒出泡泡来。 黎箫忽而弹了一下她脑瓜崩,“我差点忘记了,你现在算网红、知名博主、KOL了。会不会有点……害怕?”
“那也要感谢我的御用摄影师、我的经纪人、我的自媒体导演、我的总设计师黎先生啊。感谢他和我一起秀恩爱、撒狗粮。只要黎先生和我一起,天下都能走得。”
黎箫的心脏,剧烈地搏动着。 在经历了三年的不得志后,他终于愈来愈接近自己的理想。 他们的地图已经画了不少星星。 而帝都,是祖国的心脏,是他的故乡,带她来看升国旗,是走近他心灵最近的地方,做的最浪漫的事。 远处的天际越来越明亮,大家都有序地排着队。 小巧的竺笙站在黎箫身前,后背贴着他的胸口,一片温热。风衣下的世界,他们十指相扣,就是世界。 东方露出了鱼肚白,五点半了,升旗终于要开始了。 人群前方有人手指着,升旗护卫队来了。 护卫队整齐划一,军绿色的制服,手臂上的徽章同时起落,将每个人衬得更加挺拔。 “so cool。”
激动的竺笙彪了一句英文。 黎箫心中有点吃味,手指在竺笙面前晃了晃,“看升旗,不是看护卫队。”
竺笙踮起脚尖,抚平了他的眉头,低声说:“黎箫,你不要吃醋嘛。我只是惊讶于他们的纪律和充满秩序的美感。你不是曾经说过嘛,美是第一竞争力,我在看他们的竞争力。但你,是无二唯一。”
黎箫被取悦了,唇角往上勾。“升旗就要开始了,帝都的日出升起来了。”
仪仗队从金水台走到升旗台,国旗护卫队上了台阶。 进场正步行进时由肩枪改为端枪。伴随着浑厚响亮的一声:“敬礼——!”
瞬间,三位分队长行举刀礼! 他们的身犹如松柏那般的屹立在那,数万的群众望着他们,望着那一幕。 竺笙凝望着升旗台,听着军乐团逐渐奏起了国歌。 奏乐不断高亢,在升旗的队长将手中的国旗从胸口的位置抛出,向上空扬起的那一刻——! 整个庄严仪式也达到了全场气氛的顶点! 空中绽放的国旗,一点一点的随着五月的春风,冉冉升起。 太阳也从东方缓缓升起来,一缕光线,普照大地。金色的光,洒落在国旗上,洒落在每一个人身上。 竺笙的眼睛有点湿润。她和黎箫又一起度过了一个一生只有一次的升国旗的日子。 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 她终将和黎箫组成一个小家,共同见证大家的强盛。 两份零七秒,国旗升到最高处。国歌再一次奏响,市民和游客自发地合唱,声音嘹亮。 唱完国歌,升旗仪式就此结束。 护卫队退场。 黎箫看着竺笙泪眼婆娑的模样,笑问:“怎么要哭了?”
竺笙胡乱地抹了一把,背诵起艾青地那首诗,“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的深沉。”
对眼前的男人,爱得深沉。 当竺笙沉浸在感动的世界里时,就见黎箫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郑重地交到竺笙的手心。竺笙看清楚是什么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惊喜、错愕、难以置信,此时无声胜有声。 而黎箫,附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笙笙,这一刻在我心底反复练习了很多次。我曾想过,在我的生日时送给你,可你那时对我好像,还没有表现出那么特别。在你生日时,我揣着它,几次三番想送给你。却依然觉得那个小帐篷,少了些仪式感。”
“今天,带你来看升旗,其实最重要的就是,送出这枚戒指,送出我的心。这里是中心广场国旗下,是煌煌长安街,祖国会长治,人们亦久安,相爱的情侣,会走到长长久久、永永远远。”
人潮之中,国旗之下,他向她求婚。 竺笙的眼底蒙上了一层水雾,情绪就像湖面,掀起了一池波澜。更加汹涌,将她淹没。 竺笙的小鼻子都红了,再开口时已带了鼻音,“黎箫,完整的仪式,还缺一个单膝跪地呢。”
其实心里已经无比满足和幸福,只是太突然,她大脑有些短路了。 黎箫靠近了她一些,如风的私语,“双膝都跪过,更何况单膝呢?”
竺笙:“……” 疑惑地看着他,脑海中蓦然浮现出生日那天的帐篷,黎箫是这个意思吗? 黎箫噙着微笑,“我的姑娘最聪明了,总是与我心有灵犀。”
竺笙想钻进地缝里。 “笙笙,别的女人有的,你都会拥有。”
黎箫敛了嘻哈,认真的样子特别帅,“别的女人没有的,我能力之所及,也都会给你。国旗为证,我将永远忠于你。”
竺笙踮起脚尖,抓着他的衣领子,以吻缄口 ** 看过升旗,两个人在长安街上走了很久,就像传说中的那样,沿着这条壮阔走下去,就能走到天长地久。 上午,竺笙、黎箫带着竺奶奶来到了301医院,动用了一点黎家的关系,主要检查阿尔兹海默症的情况。 医生在拍完片子,仔细检查后,照例先对竺笙和黎箫说道:“这可以说个奇迹。病人虽然偶有复发,但整体被照料地相当好。药物只是一部分,我指的是她的精神很好,这必然是人力为之。”
竺笙捂住了嘴巴,胸口起伏,与黎箫执手相看。 她的努力没有白费,上天对她不薄。 “医生,诊断不到一年之间,都是我女朋友悉心陪伴老人的。老人也最依恋她。”
黎箫如实说道。 医生点点头,推推鼻上眼镜,眼底满是激赏。 医院这种地方,最是能看清人情冷暖之地。久病床前无孝子。 “国际上目前对于阿尔兹海默症,没有特别好的治疗方法,主要还是精神疗法。让病人更多地参与到她喜欢做的事中,从而帮助延缓衰老。”
竺笙听明白了。 独竹漂不仅是她安身立命之根本,也是她和奶奶的羁绊,共同记忆所在。 “医生谢谢您。在我奶奶那边,请您不要说漏了。”
善意的谎言,有时就是福气。 竺奶奶和竺春河等待的过程总是焦虑,等到医生说完,竺奶奶开心地拉着竺笙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我这身子骨好的很,无病无灾的岁好能干,笙笙这回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竺春河知道,更加内疚。他理解了,这是竺笙的功劳。她用自己瘦削的肩,撑起了这个家。 竺笙望着老小孩,笑了。 * 本来打算今晚早点睡,补补眠的,结果竺笙收到了柳歌伶发来的邀约。 后海有一条酒吧街,胡同、天台、黑胶、音乐,是那里的主旋律。 而柳歌伶选的酒吧,叫做WOODLAND,伍德酒吧。造氧乐队经常会来这里驻唱。 竺笙去过了锦城玉林路酒吧,对酒吧便也充满好奇。 “后海那边的酒吧,不会像三里屯那么疯狂,还是以清吧为主。而且音乐是后海的一大特色。运气好的话,会听到不错的音乐,也许某一天这首音乐就火了。”
黎箫不是老古板,对于酒吧这种事物,很客观。 “那还等什么?我已身未至,心远之。”
竺笙拉着黎箫,迫不及待立刻启程。 黎箫呼了口气,抬起了竺笙的手指,“那,酒吧毕竟是酒吧,搭讪这种事,还是时常发生的。所以,戴上你的戒指,就不会有人不识好歹了。”
竺笙算是明白黎箫的小心眼了。 说起来,黎箫的戒指并不像小说中那么夸张,也没有鸽子蛋那么大。黎箫说,他和父亲有三年之约,父子之间的对赌协议,这三年都要靠自己,证明自己。所以他先在自己能力内买一个小的,以后事业扩大了,再补一个大的。 竺笙将戒指戴在了中指。只要是黎箫买的,就够了。 不过,为了配上这款戒指,竺笙还是化了个文艺妆。 黎箫看到化完妆后的竺笙,又后悔了。 晚上九点后,后海的夜色开始了。 黎箫和主胜,出现在了伍德酒吧。 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柳歌伶和花莳在喝着小酒,桌子上摆了好几个黑胶唱片。明昭阳也在。 “咦,你怎么来了?”
黎箫见到明昭阳,还很意外,拍了下他肩膀。 身后,柳歌伶举了下酒杯,“今晚,三天兄请客。”
“你的地盘不是五道口宇宙中心PPG吗?怎么跑后海来了?”
PPG是帝都五道口最火的酒吧,没有之一。全名Propaganda,清北高校以及留学生喜欢这里。读书的时候,黎箫偶尔也会来喝一杯。 “这不是为了方便我们的舞池皇后笙笙吗?二环内,是你们的地盘。”
明昭阳将人往卡座里让,问他们点什么酒。“你们上次去哪了?我看笙笙这摇摆舞,very hot。”
竺笙靠近花莳坐下,“三天还懂摇摆舞呀,厉害厉害!”
她这才发现,今天的花莳很不一样。 今天的花莳,摘去了厚底眼镜,化了小烟熏,厚厚的刘海扎起来一部分,少女力爆棚。“花莳,今天好美啊。唉我说,早该这么打扮了。”
“快夸我快夸我,是我的杰作。”
柳歌伶邀功似的说。“去酒吧,总不能循规蹈矩。结果一捯饬,发现我们的花莳,还是个小美女。”
花莳羞涩笑笑,往耳后抿抿头发,“哪有?你们两个才是大美女呢!”
社恐的女孩,用酒瓶底眼镜和厚刘海那种方式保护自己,而现在,她越发自信,终于展露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