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手机嘲笑她她也就认了, 他为什么还要当众说出来啊！ 这简直是要让她在所有同事面前出丑！ 他们越是好奇，池柚的嘴就闭得越紧。 王凯宁看池柚不说话，伸胳膊捅了捅岑理。 “什么东西啊？”
孟璇也戳了戳池柚，示意她解答一下。 也亏得这俩好奇宝宝在那儿一直问, 这下电梯里真的没人说话了, 全都被勾起了好奇心。 池柚恨不得这会儿冲过去直接把岑理的嘴给捂上, 勒令他不准说。 但她的反应要是这么强烈, 就显得自己更加心虚了，其他同事也会更加好奇。 于是她也只能站在原地，祈祷电梯快点到。 岑理好像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后脑勺都快被某个人盯穿了, 淡然解释：“一个脑筋急转弯。”
这会儿电梯叮的一声, 到会议室楼层了。 池柚松了口气。 岑理先走出了电梯，王凯宁跟上去, 有些怀疑岑理的说法。 “什么脑筋急转弯？就什么路不能走？什么水不能喝那种？”
池柚生怕岑理否认, 然后告诉王凯宁她说的到底是什么, 一咬牙直接凑过去, 也不等岑理说话, 先一步说：“对，就是这种脑筋急转弯。”
王凯宁低头, 看她眼睛亮亮的, 又一脸真诚解释的样子, 缓缓地啊了声，就是再怀疑也不好再追问了。 然后又看向岑理。 岑理轻牵起唇, 嗯了声。 王凯宁的眼里露出明显的嫌弃。 ——不是吧兄弟，这种程度的脑筋急转弯我小学就玩腻了。 池柚松了口气, 还算男神肯做人, 给她留了点面子。 她抿抿唇, 当着同事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责怪地嗔了他一眼。 这一眼，就算是小小地朝男神发泄一下怒气好了。 岑理平静回视，有种漫不经心的懒散，好像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欺负了她的地方。 互看几秒后，池柚败下阵来，撇过头走了。 本来跟她一起的孟璇却没跟上，而是继续好奇宝宝似的看着王凯宁。 王凯宁不明所以：“有事吗？”
“那啥，就刚刚你说的那两个脑筋急转弯，是什么路不能走？什么水不能喝啊？”
王凯宁：“……” 怎么这一个个的都好像没有过童年似的，连这种低级的脑筋急转弯都没听过？ - 这次会议也是池柚自入职以来，第一次见到风树里的另一个创始人。 开会没几分钟，旁边的孟璇悄悄地朝池柚推来一张纸，上面就两个字。 「好帅」 女孩子之间就是有这种默契，只需要两个字，池柚就知道孟璇想表达的意思。 她抬头看了眼，点头认同。 这位沈总听说在学生时代也是个系草级的人物，风树里在港股上市时，两个创始人敲钟的新闻图貌似还在游戏圈内掀起过好一阵热浪。 池柚还记得当时网上有个讨论帖特别火，说什么果然长得帅的男人都是来骗钱的。 「以前被狗比游戏公司坑，舍不得骂我的纸片人老公老婆，起码还可以骂老板过过嘴瘾，现在好了，老板居然长这么帅，请问下次我该骂谁？？」 没想到几年前只能在新闻图上看到的人，现在居然跟自己坐在一间会议室里开会。 这种感觉实在是很奇妙。 池柚越来越觉得，这一场梦，真的始于她接到风树里官号私信的那一天。 总裁现在正在跟技术部的问题，其他部门暂时只能听着，池柚没事做，干脆就借用这张纸条，跟孟璇聊了起来。 她开小差的毛病这么多年了还是一如既往，以前读书上课开小差，老师在上面讲课，她就在下面开小差，然后互相跟同学传纸条聊天。 现在上班开会也照样开小差，传纸条聊天虽然原始，但真的很快乐。 孟璇写：「可怜我大总裁和小职员的爱情偶像剧剧本就这么被残忍地掐死在了摇篮TvT」 孟璇是学设计出身，本身的职业规划其实是去广告公司上班，但最后却进了家游戏公司。 理由很肤浅也很小女生，就是冲着两个创始人来的。 结果进了公司以后才知道，两个创始人，一个是坚定的不婚主义，另一个则是英年早婚。 所以孟璇的纸条上才会有这么一句喟叹。 池柚安慰：「节哀」 孟璇又写：「风和树都没希望了，还有个里，你说我要不要争取一下？」 自从从前辈那儿听说到岑理是破晓项目的主创之一后，孟璇就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去巴结岑理。 但岑理实在给人的感觉太疏离了，还没靠近就让人感觉到了闭门羹的风险，所以孟璇一直没采取行动，目前也只停留在嘴上说说，心里想想的程度。 捏着纸条，面对孟璇信任的询问，池柚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这是要三角恋的节奏吗？还是跟她进公司以来的第一个好朋友？ 太狗血了吧。 现在对孟璇坦白她和岑理其实在谈恋爱，会不会当场反目成仇？ 那要是不坦白的话，孟璇如果真的行动了，自己又怎么办？ 正当池柚陷入狗血猜想纠结万分的时候，总裁来电话了。 “抱歉，我出去接个电话，你们先讨论吧。”
总裁一出去，会议室很快热闹了起来。 这下孟璇连纸条都不写了，直接凑过来问：“你觉得呢？”
池柚欲言又止。 突然会议桌的另一个方位上，有人隔着会议桌叫了声岑理。 两个女孩子停止对视，迅速默契地朝那边看了过去。 叫岑理的是林初凡，平时策划部里她跟技术部的打交道最多，技术部的那几个男同事，基本上都跟她算熟。 这点池柚在团建的时候就知道了。 岑理还在文件上补充刚刚开会的时候总裁提出要修改的东西，听到有人叫自己，礼貌地停了笔，抬眼问：“什么事？”
“哦，我们组现在就是在商量，要不要给刽子手和玲的人物卷轴再丰富一下？比如说他们在被选中成为屠夫和人类祭品之前就已经在现实世界中有过渊源，然后给他们设置一段小回忆，这样的话给他们出情侣外观也更合理一些。”
市场部的人开口：“这不就是把玩家写的那些同人用咱们官方的口吻来盖章？”
“对，他们这对的同人衍生还挺多的，人气也比较高，”林初凡说，“我觉得可以实现一下。”
王凯宁在旁感叹：“要说编言情故事，还是你们妹子有创意。”
“没有，要不是岑理提出要做情侣外观，给了我灵感，我也没有这么好的想法。”
岑理问：“PD和PM的意见呢？”
策划总监肯定道：“之前小林已经跟我提过这个想法了，还做了一份详细的策划给我看，我觉得挺好，算是进一步完善扩充了破晓的游戏世界观。”
项目经理点头：“我觉得可以。”
提出的策划得到了肯定，林初凡微微一笑。 “动画组那边的宣传PV要抓紧时间做了，”项目经理问，“还有新屠夫的形象怎么样了？”
一直游离在问题之外的池柚迅速回神。 “新屠夫这几天已经放进环境测试过几遍了，没什么问题，如果有的话我再调。”
“嗯，务必要保证屠夫动起来的时候够漂亮。”
新屠夫的角色名称为嗜血夫人，外观设定是个穿着中世纪贵族服饰的漂亮女性，武器是一把镶着玫瑰花的遮阳伞，非杀戮状态下是花苞形状，一旦沾血，就会在游戏场景中开出靡丽猩红的花朵。 破晓之前出的屠夫一直主打暴力杀戮，但随着女性玩家的比率在这一两年逐渐上来，游戏项目组就开始考虑出几个杀起人来比较优雅有仪式感的屠夫。 所以在确定这个新屠夫属性之后，主美选择了资历虽然不那么成熟，但画风相当华丽精致，也更知道如何戳中女性审美的池柚作为新屠夫的原画师。 池柚压力挺大的，现在是没什么问题，稿子也过了，但等宣传PV一公布，她设计的这个新屠夫还得接受市场和玩家的检验。 ——这才是真正的考验。 沈总打完电话回来没多久就散会了，会议结束后，领导最先走，而后其他部门的员工才零零散散准备离开。 池柚原本想趁着其他人走了，质问一下岑理刚刚在电梯里的行为，于是也不着急，故意慢吞吞地收拾东西。 孟璇催道：“你快点啊。”
池柚正要跟孟璇说你先回去，就听见这会儿也还没走的林初凡问了句。 “对了岑理，你是怎么想到给刽子手和玲的设计一套情侣外观的啊？你也看过他们的同人作品吗？”
同人。 收拾东西的手一顿，池柚的心咯噔一下。 不行，她现在听到同人两个字都有ptsd了。 岑理看了眼身边的林初凡。 “看过。”
林初凡没想到这个回答：“咦，你真的看过啊？”
“嗯，看过同人画，”顿了顿，男人又意有所指地补充了句，“画得挺不错。”
池柚的心再次咯噔了一下，咬牙在心里说我谢谢你嗷。 “那这幅画功劳还挺大的，”林初凡笑着建议，“发到网上了吗？有没有图看看？”
池柚在内心咆哮。 还发上网，除非她想被封号了。 岑理也解释：“没有，作者私下画的，不太方便放上网。”
“哦，”林初凡点点头，又建议道，“诶到时候那我们官微要不要到时候给作者发个私信表示一下感谢啊？”
池柚：“……” 不用发私信那么麻烦，作者就在你们面前呢。 “不用官微，”岑理淡淡说，“我到时候自己会跟她说感谢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明显落在了会议桌另一边的某个人身上。 池柚本来就在偷看他，于是隔着偌大的会议桌，两个人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对视了。 男人目光清邃，幅度极小地扬起唇。 用一种极其正经且冷淡的表情告诉她，你被我抓到了。 池柚赶紧撇过了头。 他的表情本就不多，就连嘴角的弧度都藏得很好，其他人压根没察觉到他对她刻意而隐蔽的几秒互动。 “我挺喜欢玲这个人类角色的，我听你们部门的人说过，岑理你玩刽子手是玩的特别好吧？”
林初凡笑眯眯地开口邀请：“那巧了，我喜欢玩玲，你刽子手又玩得好，等测试的时候要不我们排一把？让我观摩学习一下你的操作，顺便也可以看一下情侣外观的上身效果。”
池柚愣了下，而孟璇则是在背后疯狂地伸手拽她的衣服。 见池柚没什么反应，孟璇又附到她耳边说：“这潜台词我可太懂了，林初凡要是对岑理没意思我把脑袋剁下来！”
果然女孩子最了解女孩子，一句话就能察觉到对方的心思。 其实池柚比孟璇还先察觉到，但自从团建过后，林初凡就一直没什么表示了，平常她来美术组，同事之间都是正常的工作交流，她自然也没去在意。 其实池柚还挺佩服林初凡的。 至少她敢行动。 池柚坚信高中的时候绝对不止她一个人在悄悄爱慕着岑理，可敢于走到他面前表达心意的人，却屈指可数。 自己眼光好，会挑最优秀的男生去喜欢，其他女生当然也是这么想的，太正常了。 在池柚的记忆里，好像当时也就只有和岑理同班的一个同样成绩非常优秀的女生，把自己对岑理的好感给表达出来了。 羡慕那个女生的勇气的同时，又埋怨自己的胆小。 “哎，竞争对手太多了，”孟璇叹气，“蓝颜祸水啊。”
然而蓝颜祸水拒绝了。 “不麻烦了，测试不是你们策划部的工作。”
王凯宁疑惑的“嗯？”
了声。 由于岑理的拒绝有理有据，林初凡的嘴角略微凝固，但很快又聪明地替自己找了台阶下，有些委屈地说：“怎么，你个游戏大神还怕我技术太菜啊？”
王凯宁可看不得漂亮妹子委屈，连忙安慰道：“又不是正经打排位冲段，上回陪我们测试的俩妹子也挺菜的。”
池柚：“……” 孟璇小声问：“他这是在拉踩我们吗？”
岑理否认：“不是。”
林初凡又开心地笑起来：“你不嫌我菜我就放心了，玩的时候你可以带我呀，我也能学习一下。”
岑理再次拒绝：“我带不了。”
林初凡脸上刚恢复的笑意又僵住了。 “啊？为什么呀？”
“我女朋友玩游戏比较菜。”
他的黑眸平静，嗓音也冷清疏离，“我精力有限，分不了心带别人，抱歉。”
林初凡愣了。 比起林初凡，王凯宁的反应显然要大得多。 “嗯？？？”
“你个狗比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
孟璇则是一脸遗憾：“又晚一步，我的爱情职场偶像剧这回是彻底没戏了。”
池柚咬唇，有些无语。 居然拿她当挡箭牌嗷。 刚刚还略微有些酸涩的小心思不见了，心情复杂，无语中又带着暗喜，暗喜中又带着点暗爽，暗爽中又带着点恼怒。 不是，他拒绝就拒绝嘛，为什么要拉踩她的游戏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