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父亲流泪。以前,他最多气的王长厚眼睛发红,拿竹条抽他。而今天,这阵仗,他觉得自己难逃一劫。不死也得掉层皮。一想到等下要挨揍,虎子的眼泪哇啦哇啦的往下掉。“爸,我错了,我再也不去西湾村了。”
“呜呜呜,打轻点行不?”
“别打手心……”“嗷,还是打手心吧,别用嘴啃我,太吓人了。深夜十一点的晚饭,丰盛的一塌糊涂。用骆万里的话说,都快赶上大年三十夜了。鲫鱼萝卜汤,红烧鸡,炒腊肉,蒸香肠……但凡家里有的,能做的,全都摆上了桌。王长厚给骆万里倒酒,给木头泡茶。酒是村里人自己酿的米酒,度数不高,但也有二十几度。茶是天澜山上生长的野茶,他带着王辛夷亲手去采的。老实本分的王家男人显然不善言辞,给自己倒满整碗酒后,双手捧碗,微微弯腰,一饮而尽。骆万里笑骂道:“行了,两碗必醉的酒量,一下子一碗,还指望你陪我慢慢喝?”
王长厚傻乐呵道:“躺地上喝也得让你尽兴。”
骆万里夹了块腊肉,美滋滋的丢进嘴里道:“拉倒吧,你只要倒下桌,别说喝酒,自己姓啥都不知道。”
“纯粹是给我添堵,扫我兴致。”
“再说了,虎子的命是木头救的。你谢他是理所应当,谢我,没那个必要。”
王长厚郑重道:“怎么没必要?郭老大一石头砸的我天旋地转,要不是你给我找来止血药,我下不了山的。”
骆万里嚷嚷道:“你不能这样算,十年前我路过东湾村,你媳妇不也救了我的命?”
“你王家对我有恩,我对你的关照无非是礼尚往来。”
“说的简单点,我这是还恩,还恩懂不懂啊?”
木头顺势接话道:“虎子一个月前救了我,我今天救他,一样是在还恩。”
“抛开这一切,昨晚他和辛夷认我当大哥,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王长厚嘴笨,哪争得过“昆仑两大高手”?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愣是无从反驳。王辛夷给木头和骆万里夹菜,满眼崇拜道:“木头哥,你会仙术是不是?”
“起死人肉白骨的仙术,我以前只在神话故事里看过耶。”
“说练到后面刀枪不入长生不老呢。”
木头汗颜道:“一点小手段,做不到寿与天齐。”
骆万里挤眉弄眼道:“所以,你武力多少层?”
木头干脆道:“现在十六,伤势痊愈能到十七,炼化体内的妖魔之气后,十八。”
“你说的没错,再给我半年时间,我可以恢复正常人的生活。”
骆万里嘴角抽动,报以质疑态度道:“十八层,这说明你连雷劫都渡过了。”
“渡过了雷劫却没有白日飞升?当我傻子呗?”
木头指了指夜幕天际,轻声道:“你没到这个层次,暂时不明白其中的玄妙。”
“白日飞升?呵,黄粱一梦罢了。”
“哦,我上午疗伤的时候,又想起了一些人和事。”
“我媳妇确实是灵溪,我三伯叫苏星阑,昆仑三长老。”
骆万里掩面悲泣道:“我就说嘛,这世间怎么可能有外人超过星阑师兄的天资。”
“天生自带文武骨,一点即通,一学就会。”
“敢情你是他亲侄子。”
“哎哎哎,答应我的事别忘了,千万不能出卖我。”
“一个上掌握昆仑生杀大权的少掌教,一个我最最害怕的星阑师兄。”
“这两人联手欺负我,我还有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