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去见阎王。这已经不是单纯的门派之争,而是守道者与易购之间的较量。正与邪的划分,从这一刻起,正式打响。与其说那枚硬币帮空见指出了明路,不如说是他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没人知道,硬币倒下的那一瞬间,空见轻轻吹了口气。……昆仑山,诛魔潭。手持聘书信笺的杜奇瑞在潭边站了许久,迟迟没有等到苏星阑的出现。他一声声的呼喊,不惜冒着巨大风险秘术传音,将外面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无人应答,潭面平静。漫天剑气自上空凝聚,降落潭底悄无声息。杜奇瑞感到沮丧,小心翼翼的打开信笺,将其放到距离深潭最近的那块大石头上。他抖了抖嘴唇,艰难开口道:“星阑,昆仑浩劫来临,师兄什么都做不了。”
“你要我们好好照顾灵丫头,照顾苏宁,我……”他一时语噎,羞的抬不起头道:“师兄有愧,无颜见你。”
“若灵丫头和苏宁于今夜……”“呵,这大概是师兄最后一次来看你了。”
“记住,如果有朝一日你能祛除心魔回归本心,柳三生,莫讲当年情分。”
“因为,他不配。”
抱拳一拜,杜奇瑞转身离去。出了洞窟大门,他看到深渊之上的夜空,那里,有一柄绝世长剑横断天地。“大师兄。”
拄着拐杖的昆仑大长老瘫软无力,掩面痛哭。他没感应到的是,在他走后,深潭的水面泛起层层细波。有模样憔悴的中年男子浮出水面,目光呆滞的盘坐半空。他的眼神,从陌生到恍惚,从恍惚到充满杀意。直至,他看到了那封信。那一缕让他心弦惊颤的熟悉味道。杀意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他眼底恢复如常的生动。“苏,宁。”
他的嗓音,干涩到模糊不清。似乎快忘了如何说话。“哗。”
潭水翻涌,他站在呈放信笺的大石头边。“聘,聘书。”
“不,错。”
他僵硬的嘴角,拼命的想要挤出一抹笑容。“原来,又一年过去了。”
“原来,我已在诛魔潭待了这么久。”
“妈,儿子不孝。”
他收好信笺,借灵力烘干衣服,宝贝的藏进破烂不堪的衣袖中。心神,铺天盖地的延伸,覆盖住整座昆仑山。然后,他看到了红鸾劫的异象。看到代表苏宁的凰阴之气上有运宗与玄门的噬血杀阵。看到无穷无尽的八方纳阴阵泄出滚滚阴气。佛门禁地的一缕明光,道门山上的二十四星。以及,那翻开第一页的紫薇至宝方寸书。面无表情的逐一扫过,最后,锁定在季玄清身上。他垂落的右手猛的握紧,轻轻喊了声“大师兄”。“你们,好大的胆子。”
他屹立原地不动,挺拔的身躯化作一道道残影消失。……昆仑主峰,施展完斩命术的季玄清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任由那谁也无法阻拦的天机反噬,抽取属于他的生机。一点点的,看似很慢,实则又快到离谱。他挣扎着抬起头,想要再看看红鸾星。看一眼就好。他的徒儿,得顺利渡劫啊。“哇。”
鲜血喷洒,他好不容易仰起的头颅重重磕在石阶上。“丫头,师傅是真的没用。”
“区区斩命术而已,我,我竟然这般狼狈。”
“看不到了,没力气再看啦。”
“你,你别哭,不准哭。”
“从小到大,师傅见不得你流眼泪。”
“青禾被我罚去思过崖面壁,她,交给你了。”
“你是大师姐,帮我管着她点。”
“该打该罚,你看着办。”
“师傅对你,是没有怨言的。”
“就,就是不能亲自接你上山。”
“答应你的事,我没做到。”
“别,别怪我。”
他一边对着京都方向陆陆续续的交代遗言,一边用手捂住嘴巴。喉咙里的血,压制不住的往外涌。大限将至的死气,在他周身弥漫。“小师弟,这么多年了,师兄一直想亲口跟你说声对不起。”
“白柚的死,我有错,有罪。”
“我不应该分开你们,要求你去总部办事。”
“是我害得她遭受算计,害得你不能及时出以援手。”
“师兄,罪该万死。”
“我……”气若游丝,手指轻晃。他终于再也说不了话,发不出任何声音。模模糊糊的,他涣散的瞳孔看到阶梯上走来一位相貌邋遢中年男人。他捡起乾坤印,一把揪住吸取他生机的那根天道丝线,轻描淡写的说道:“我苏星阑不让你死,谁敢带你走?”
“天道反噬?”
“呵,那又怎样。”
“我昆仑,向来是逆天而行。”
“大师兄,你累了,好好歇着吧。”
Ps:(第一段的那部分本来不打算写的,然而太多的书迷看不懂空见主持的选择,问他为什么非要表态,说不符合逻辑。有能看明白的大佬书评区给他们一波解释,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