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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残屋(1 / 1)

当年半日的路程,今日只花了一个时辰便到了那日歇脚的那一片竹林。其实黄逆感觉,如果他还想快的话,以逆天杖的速度,这点路程半个时辰足矣,只是他才刚学会驾物飞行,害怕跌下来,便没有使上全速。竹林依旧是那片竹林,阁楼还是那个阁楼,只是已经物是人非了。黄逆现在逆天杖上,看着下面的阁楼,暗自感慨。竹林边是那条小河,黄逆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的污垢,连胸前的血渍还在。驱着逆天杖往前飞一段,看不见竹楼了,才下降下来,退了衣服下到河中,将全身上下洗了个干净,又将衣服涣洗了一下。这身青衣还是当年黄逆离家时,干娘莲心送的,对于黄逆现在的七尺身躯,显然已经有些小了。用自身灵力蒸干衣服上的水份之后,黄逆将逆天杖收起,往竹林边的阁楼走去。刚准备敲门,门却自己开了,一个白衣胖子出现在屋内,附着手站在门口,一脸横肉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正是那日接待黄逆父子二人的米青岳。“这位小哥也是路过找水喝的么?”

米青岳道。“不是。”

黄逆语气淡淡的道。“哦?那是要歇脚的?”

“也不是。”

黄逆语气不变,接着道,“我想跟前辈打听一个人。”

“原来如此,前辈不敢当,小哥还请进屋说话。”

米青岳笑着道,侧身右手往屋内一迎。黄逆点点头,也不多礼,进了屋内。测头看一眼那晚睡过的内屋,没有说话。“小哥请坐。”

米青岳站在窗边桌前,对着对面椅子迎了迎,笑着道。“不用了,前辈,我想打听一个人,问完就走。”

黄逆道。“你受过伤?”

米青岳看着黄逆胸前那还没有洗净的血渍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一直避开黄逆的话,“若是受了伤,在下略通崎黄之术,可以帮你看看。”

“谢前辈关心,在下的伤已经好了。”

黄逆语气开始有些冷淡,“敢问前辈,是否还记得七年前一天的午后,收留过的一对过路父子?”

“是什么样的一对父子?”

“其父头发花白,其子……当年十二岁。”

黄逆附手眺望着窗外,那天大概也就是这个时辰吧。“记得。”

这次米青岳没有回避,直接道。“那前辈自那日之后还有没有见过那个白发之人?”

“小哥与那白发人是何关系?”

米青岳笑容不变。“他……是我干爹。”

黄逆顿了顿,答道。“哦~,”米青岳微微点点头,道,“小哥找你干爹又有何事?”

“前辈到底有没有见过?”

黄逆语气瞬间冰冷了下来。“你先别急,我也有一个孩子,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不过我从他出生到现在,都没去看过他一眼,尽管我知道他在哪里。”

米青岳道,面上的笑容已经淡了许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黄逆冷道。原来这个世上还有跟我一样的人,只是,他爹爹还活着,而我爹爹。。黄逆暗道。“情非得已啊,”米青岳自嘲的笑笑转过身,看着窗外,“他的出生,使他娘亲送了性命,我不怪孩子,因为这不是他的错,都是因为我……”米青岳沉默了很久,似是在回忆一些一直不愿想起的事情,面上的笑容早已不知所踪。“我不知道他现在如果见到我,是否还会认我这个爹,但是就算他不认,我也不会责怪与他,因为这些都是我的命数。”

米青岳继续道,语气低沉,“也曾想去看看他,只是我知道,那样只会连累了他,甚至会害他丢掉性命,尽管他现在已经有能力自保,我也一直忍着,这都是命数,命数啊!”

米青岳一连说了三个命数,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黄逆听米青岳说着,心头一震。“前辈所说的某些遭遇,与晚辈却是相似得很。”

黄逆淡然道。“哦!不如说来听听如何?”

米青岳转过身道,笑容又如数回到脸上。“前辈就这么相信命数么?”

黄逆问道,没有理会米青岳所说。“难道你不信么?”

米青岳反问道。黄逆没有马上回答他,毕竟,他现在确实很怕连累身边的人。“我会去改变他。”

黄逆道,声音不大,却很重。“你改变不了。”

“我想试试。”

二人就这么对视着,谁都没说话。“呵呵……你当真想要逆天而行?”

最终还是米青岳先开口了,笑着问道。黄逆没有回答,不过目光从米青岳身上移到了窗外。忽然,黄逆转过身,朝门外走去。“你不想知道我有没有见过你干爹?”

“现在不想了。”

黄逆站住,头也不会答道。“嗯,”米青岳道,“你等一下。”

说着往内屋走去,出来时手上多了一套叠好的衣袍,“我看你身上的衣服已经不合身了,我这里有身没穿过的,就当是我的见面礼吧。”

黄逆微微低头看了下身上衣服,回身接过,往内屋走去。青色内袍,淡紫色外袍,一双黑色长靴,黄逆穿上这些出来后,看起来却也是俊朗不凡。“竟然合身得很。”

米青岳笑着点点头。“多谢。”

说完往门口走去。“你们离开的那天,他有经过一次,只不过,是御剑而行。”

黄逆脚下微顿,没有做声,出门而去。米青岳也没再说什么,看着黄逆出了门,良久,转身走进黄逆换衣服的屋子,拿起他换下的旧衣,找到衣服上那滩没有洗净的血渍。只见他左手托着衣服,将血渍处平搭在手掌处,慢慢地,那处血渍开始融化,脱离衣服飘了起来,在空中结成一颗暗红色血珠。米青岳眯着眼睛看着那颗血珠,脸上已经全然没有方才的笑容。待衣服上血渍全部融化,右手并起的食中二指一指空中血珠,一道蓝光射出,将那颗血珠包裹了起来,将其收入袖中,出门而去。黄逆出来之后便一路驾着逆天杖往山涧村而去,路上没再停留,一个时辰之后,已经是站在了山涧村北面灌木丘之上。他没有马上进村,而是站在灌木丘上,附手看着自家屋子。等天完全黑将下来,才往村子走去。夜晚对修士的眼睛来说,没有任何阻碍。站在曾经生活过十二年的屋门前,望着着蛛网密布的门窗,黄逆心中尽是说不出的悲凉。推门而入,屋里的一切都还是老样子,木桌,椅子……这些黄逆曾经在梦中见过很多次,只是上面已经蒙了厚厚的一层灰尘,也没有了干娘疼爱的唠叨。只是,屋上方的暗几上,多了一个灵位。妻,夏莲心之灵位。“干娘,是逆儿害了你……”黄逆看着这六个字,心如刀绞。点燃一驻香,恭敬的拜了三拜,将香插入香炉中。又燃上一驻香,对着旁边的一个灵位恭敬拜了三下。恩公夫(不愧)妇(云裳)之灵位。曾经黄逆一直不知道这个灵位上贡的夫妻是谁,问过干爹干娘都不说,那天在梵摩宗外观心台上,他终于知道了。干爹连双亲的姓都不敢写,是怕惹上麻烦吧?“爹,娘,你们安息吧,逆儿会很好,很好……”逆天杖安静的飘在黄逆肩头上方,青光一盛。伸出右手双指,一道金色光线激射而出,在灵位爹爹的名字上方重重写上一个“黄”字,又在娘亲名字上方写了一个“柳”字。最后看一眼屋内,黄逆关上了门。转过身,一个身穿黑袍之人静静的站在面前空地上,在黑夜中如同幽灵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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