糙汉手起刀落,猛地向侧方一挥匕首,甩下上面附着的几滴鲜血,而后飞速收回储物袋中,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白芍眼神一亮。 这人哪是个憨憨? 分明是个露出獠牙的豺狼! 糙汉也不再伪装自己,转身走了过来,与白芍面对面坐下,眸中透出一屡深邃:“不好奇吗?”
白芍毫不犹豫的摆摆手,笑道:“当然不。我阅历虽浅,却也深知一个道理。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总之,我什么都没问,你也什么都别讲,这样便好。”
闻言,糙汉先是一愣,随即又恢复了以前的憨态,哈哈大笑。 “好!药王谷果然人才辈出。能在这末法时代立于天地间千余年,看来并不是他人口中趁火打劫那般不堪。”
说完,拱手问道:“敢问大夫姓名?”
“白芍。”
“怎么听着像是一副药材?”
“正是如此。谷中有规矩,每名弟子进入内门时,皆会被谷主赐名。”
“白兄不但医术高明,气质与谋略在这等年纪也毫不逊色。”
糙汉言语中丝毫不掩饰赞美之意,接着道:“在下姓夜,行走江湖化名墨宸。今年……” “打住。”
白芍连忙做个手势,道:“平辈论交可以,占便宜就免了。另外,多的话也不必说,在下还不想被人追杀。”
糙汉无奈一笑:“行,那便不讲。但今日你我一见,甚为投缘,饮一杯总成吧?”
这话倒是很对白芍胃口。 他点点头,说道:“好。但夜兄不觉得,那三人甚是煞风景?”
说罢,指了指地上早已气绝的三人。 “白兄的意思是?”
白芍伸出手,食指和拇指在夜墨宸眼前不断地搓着比心的手势。 夜墨宸心领神会,并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见白芍伸出一根手指,从怀中随手取出一个装有一千灵石的布袋子丢了过去。 白芍缓缓摇头,道:“一万。”
夜墨宸一愣,又从怀里拿出一大袋灵石放在桌上,好奇道:“这么多灵石。这药铺不缺钱吧?”
“药铺是公家的,当然不缺钱,但我缺钱啊……” 白芍将灵石装进储物袋,然后取出一个灰色瓷瓶,拿起桌边的茶盏,起身走向地上的尸首。 拇指一抬,瓷瓶打开,一道诡异的气息从瓶中迸发而出。 蹲下身,将瓶口对着地上的三人,轻轻敲打了几下。 只见黑色粉末从瓷瓶中撒出,如烹饪佐料般,均匀地落在三人尸首上。 夜墨宸见状大惊。 白芍却不以为意,抬起手中的茶盏,猛地一撒。 温热的茶水如激流般泼洒在几人的背上,立时便与那黑色粉末起了反应,躁动了起来。 房间里顿时充满了一阵阵刺鼻的味道。 只见三人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解,就连地上溅出的血迹,也逐渐褪去。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地面已经变的空空如也,仿佛三名杀手从未来过。 夜墨宸险些惊掉了下巴,道:“那粉末是什么东西!”
“化骨粉。”
白芍淡淡说道。 但具体怎么来的,自是没说。毕竟这是一种品级非常高的毒药。 白芍也是某次去药长房间帮忙,偶然间瞥见了配方,而后凭借着他前世丰富的医学和化学知识,再加上药王谷耳濡目染的医理,没多久就配出来了。 见夜墨宸一脸呆滞,白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趣道:“现在还觉得一万贵吗?”
“不贵,不贵。”
夜墨宸还在回味方才那一幕,疑惑道:“白兄这番胆识与手段,的确不一般,不知师从何人,在谷内地位如何?”
“以后有缘自会讲给你。”
白芍没回答他,但话锋一转,反问道:“夜兄不也没告诉我,你的真名吗?”
“哦,白兄这说的什么话。”
夜墨宸佯装一愣。 白芍淡淡说道:“方才夜兄自己说,墨宸二字是化名,不是吗?”
夜墨宸打了个哈哈:“原来如此,白兄心思果然缜密。不说这个了,咱们来喝酒!”
强行转移话题? 白芍留了个心眼,难道有价值的是他的身份? 先不想那么多了,还是喝酒吧。 白芍随手撤去桌上的茶盏,换上了往日偶尔小酌的酒盅。 只见夜墨宸从怀中取出一个精美的酒瓶,青花质地,纹理精致。 壶嘴一开,飘香四溢。 夜墨宸一面斟酒,一面说道:“这酒名为琼花露,产自入梦阁,今日便与白兄痛饮!”
白芍一听,激动地口吐连珠:“就是那个盛产美酒,还有一群可爱小姑娘光着脚丫踩酒曲的入梦阁?”
之前听谷内其他人说起过,入梦阁离药王谷不远,也是顶级门派之一,而且设有专门的酿酒司。 相传,一壶普通的酒便是十万灵石起步。 “咳咳!”
见夜墨宸一脸贱样地看过来,白芍连忙清了清嗓子,改口道:“既是夜兄好意,白某恭敬不如从命。”
酒过三巡。 两人聊天也豪放起来。 白芍面色红润,斜卧在椅子上,胳膊肘拄着扶手,再也没法维持逼王的形象。 夜墨宸更是一副大爷铁山靠的样子,翘着二郎腿,眉飞色舞,高举酒盅。“我有美酒,白兄有故事吗?”
不得不说,这就真的是绝品。 白芍直接闷了一口。 “小弟在谷内就是个药童,不是采药就是搬东西,哪来的故事?”
说到这,白芍也是借着酒劲,问道:“倒是夜兄你,多次来我这药铺买药,你的故事才叫精彩吧?”
在“多次”这个字眼上,白芍故意加重了读音。 夜墨宸一挑眉毛,饶有兴致地问道:“方才白兄不肯听,如今反倒有兴趣了?”
白芍缓缓说道:“既是对饮,自然有故事的好,不然岂不是只能谈风月了?”
夜墨宸哈哈大笑。“谈风月?就怕白兄还是个雏儿啊!”
白芍脸憋得青紫,道:“那又怎样?”
这话又是惹得夜墨宸一阵大笑。 …… 殊不知,就在这二人对饮之时,远在千里外的一场阴谋,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