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的。”
羽先生心知她有意防备，也不拆穿，毕竟兄长也没有告知她的存在，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殿下是聪慧之人，你不必担心。”
“殿下不知。”
都灵婉心底暂时还不想亓官子甫知道自己的不是都灵苒，公子与太子虽是双胞兄弟，可十年未见，这兄弟之情深浅如何，还不知呢。“你不想告诉他？”
羽先生看着她不紧不慢的转着杯子，“为什么？”
“奴家是无意被代嫁的，怕殿下责罚。”
都灵婉有些怯怯地说，“怎么说，也算是欺君之罪，庆国公府不会放过奴家的。”
“你可知自己的身份？”
“庆国公说，是他的孙女，左丞相的女儿。”
“事实如此。”
事实如此，可是态度却不如陌人。“那都灵苒——”“在奎詹县，”羽先生并没因她的询问，而转移话题，“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太子殿下呢？还是打算默默的把都灵苒换回来？”
“都灵苒愿意回来？”
绝不可能，不然就不会在偶遇她以后，将她俩调包，所以这句话算是装傻充愣问的。羽先生好像明知她故意似的，笑而不语的看着她。“老夫想，你不见兄长，是不会和老夫说真话的，是吗？”
都灵婉低下眼眸，似是默认。“兄长教的好孩子，有这份谨慎确实与一般的女子不同，无论你信不信，老夫都不会伤害你的，”羽先生不经意的拿过都灵苒一直把玩的茶杯，“你身上的毒，没有那么容易解，而且，你要有心理准备。”
羽先生本想将事实说出来，可是心里转了转，还是没有说。“奴家心里明白。”
都灵婉知道肯定没有那么容易，不然邓和峻不会每一次号脉之后，都面色凝重不得舒展。“老夫先不会告诉殿下的，只是，你既然已经到了东凰宫，有些事情不是你一味躲避就可以的。”
羽先生面色略微严肃的说，“如果你觉得能信任老夫，在无法联系兄长的情况下，老夫愿意帮你。”
“多谢先生。”
都灵婉慢慢握紧空着的拳头。“进来吧。”
见都灵婉如此，羽先生唤来早就侯在殿外的珍麽麽与邓和峻。周缝记号内“老爷，还有月余便是年终，您看，今年要给姑娘那边送些什么呢？”
周家夫人手里端着食盘走了进来，看着正在记账的周老爷问。“今年要多送点。”
周老爷仔细盘算着，连头都没有抬，自然就没有看到周夫人一脸不情愿的表情。“姑娘嫁过去十多年，这每年也没有少补贴，”边说着，周夫人将食盘放在案桌旁，“这掌丞府应该不会少了姑娘的吃穿用度吧？”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
这会儿，周老爷听出自己婆子的话里话，生气的将刚端起来准备吃的绿豆粥，又重重的放下去，“满眼的蝇头小利。”
“妾身是不懂，可是——”周夫人被吓得有些战战兢兢，可是一想到每年都要给那个在掌丞府里，吃香喝辣的姑娘好多银钱，心里的怨气又冒了出来。“妾身是不懂，但这每年多给的钱，却也没有得到什么实惠的好处啊。”
“难道你背着我送给你娘家钱，给你带来了什么好处吗？”
越说，周老爷越生气，本来这婆子偷偷摸摸给娘家钱，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倒好，他是实实在在为这个家的未来着想，“你倒说说，你娘家弟弟给你带来什么实惠好处了？”
周夫人突然不敢再多说一句。“母亲，这么多年，姑姑在叶府不容易，况且也帮了我们挺多的。”
周家公子走进来，安抚自己的母亲。周老爷横了一眼，也没再说话。“还是你懂事，”周老爷看着不情不愿走出书房的夫人，皱紧眉头对自己的儿子说，“年后，就是贡布记号的重新筛选，今年你的事情，让叶掌丞有些不悦，这年礼不再重一些，怕是不行的。”
“不说贡布，就往姑姑那边想，也该多一些，怎么说姑姑生了叶掌丞唯一的儿子。”
周公子满脸算计的说着，“虽然记在正室的名下，可血液里有咱周家的血脉。”
“算算年后也虚有十四，过了秀才，也可以参考举人了。”
周老爷盘算着，“咱们家是商户，祖辈都不能做官，只能仰望他了。”
“母亲是小门小户的佃户出生，父亲不必和母亲一般见识，”想起母亲出门时给他使得眼色，心里虽然不情愿，嘴上倒是帮着说话，“娘舅家这几年确实不好过。”
“你是周家唯一的儿子，将来周缝记也是你的，你要明白你姓什么。”
周老爷言语严肃的批评着，“还有，为人处事谨慎些，别再惹事儿了。”
“是，儿子知道了。”
周家公子面上不露，心里却恨极了。周老爷只是求着姑姑不让他被典狱判刑，可是责罚的板子一下都没少，甚至回来以后，家法又打了五十板子，伤上加伤。如果不是母亲以命护着，现在怕是已经没命了。看着继续查账，不再言语的周老爷，周家公子拱了拱手，“父亲，儿子先出去了。”
说完，看着理都不理他的周老爷，微微皱眉，转身出去。没有几日已经是腊月初十。又正逢三年一届的换人换商之际，各部各门都开始相继走动起来。那场景好不热闹。从中秋大婚，皇太子辅政后，这东凰宫的前殿陆陆续续热闹不凡，在紫阳宫没有处理完的人情事物，大多会追到前殿来。如今更甚。“徐良媛今年可是得意的很啊！”
青兰端着汤婆子，脸上有些不服气的说着，“听说初五那日还将那些才去子的奴妾好生训斥了一番。”
“不是赵承徽协理后宫吗？”
都灵婉有意的问着，徐良媛的品阶比赵氏的高，训斥奴妾那是理所当然的。“哎，品阶比赵承徽的高啊！”
青兰将汤婆子装进锦袋里，试了试温度后，递给都灵婉。都灵婉摇了摇头，示意不要，青兰一愣，准备放进她被褥里时，却被都灵婉握住手，“趁着麽麽不在，你暖暖手，这手都肿成这样了。”
青兰顿时红着眼眶，因为出生在南方，所以从小一入冬便会手肿加奇痒，要过了春入了夏才会好些，以往都不会有人注意到。一来是怕主子发现，二来作为奴才，哪怕是女官都是得自己个受着的，像大侧妃这样，不仅注意到了，还关心的主子，绝无仅有。“娘娘——”青兰有些哽咽，“您的身子——”“本宫是中毒，又不是生病，屋里很暖和，不要紧的，”都灵婉假意没发现青兰的情绪，指了指妆镜前的小盒子，“那里面的手膏，你抹些在手上。”
“不可以的。”
青兰摇着头，本来端着汤婆子就是违犯宫规，用主子用的东西，那更是得责打的。“你不说，我当没看见，麽麽不会知道的。”
都灵婉好声哄着，看着那双手，实在是心疼不已，这就是冻疮，看着无事，其实特别难受。“娘娘，奴才端着汤婆子就好了，那手膏可是贡品，”青兰状似无意的擦了擦泪水，又笑着和她说，“娘娘可要起身动一动？”
心里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青兰唤进服侍的宫女们，帮着她更衣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