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太后和董大人,事情说来有些上不来台面,原本本侯的客卿、炎阳派高手百里河、巫再道抓了两个赵宋奸细押在军营,谁知一天晚上有两个赵宋高手突然闯营并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人劫走,因为分头追击我们才与公主分手的!”
梁迄甫又像挤牙膏似地挤出了一些情况。这是他们商量好的策略,话说得有真有假、合情合理,任是朝堂上多是些心机深沉之辈,没有身临其境也很难找出可疑之处。“这、这-----”董昌显然没想到梁迄甫会有这种说辞,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话进一步追问。现在没有真凭实据,而梁迄甫他们的话又是无懈可击,大家都是位高权重之辈,至少表面上不敢说谁信口雌黄,一板一眼的董昌面对打定主意矢口否认的梁迄甫自然是节节败退。“镇远侯言之凿凿、公孙先生更是锦上添花,原来清风她们真是自作主张、擅自离开镇远侯的保护去追什么奸细去了。不过,有一件事本宫还是有点不明白,既然镇远侯声称你们是分兵追击什么赵宋的奸细,而镇远侯手下又有炎阳派赫赫有名的高手百里河师兄弟,请问镇远侯你们追逐的奸细哪里去了?该不会这些奸细只是由清风公主他们去追去了吧?”
看到董昌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应对的摸样,小梁太后再次赤膊上阵、咄咄逼人!当然,她也只能是用一种疑问的口气,而且议题集中在奸细上面。“太后说哪里的话?本侯岂能把这样危险的事单独交给公主她们?不瞒太后,本候率手下一直对另外几个奸细紧追不舍、一度马上就要追上他们了,谁知道他们中有两个人武功实在太高,连百里河师兄弟都无法克制住他们并在交手中受伤,最重要的是他们竟然也是奔夏州方向过来了。为了追踪他们,百里河他们还在夏州与他们的同伙大打出手,很遗憾最后还是让他们跑了,不是太后急招本侯来参加谈判,说不定已经将他们手到擒来了呢!”
梁迄甫当然知道百里河他们在客栈与云台五龙的战斗是逃不过皇室监视的,这小子反应够快,竟然将这场麒麟三鬼的无事生非说成了是追击赵宋奸细的遭遇战,不能不说其随机应变能力堪为登峰造极。这样一次张冠李戴、顺水推舟不仅掩盖了他们在夏州的诸多行动,更为他们迟迟不奉诏赶到夏州找到了最好的说辞,虽不敢保证小梁太后百分之百的相信,至少也能让她暂时找不到发难的借口。梁迄甫显然有点得意,更有点心里想发笑的感觉。“照镇远侯的说法,你们真是遇上劲敌了!如果连炎阳派的百里河都几乎折戟沉沙,估计真是非同小可。如果我没有听错,好像镇远侯说过对方只有四个人,而且最厉害的人又被百里河师兄弟打成重伤、你们所追逐的人现在又跑到了夏州,敢问镇远侯,清风公主她们追的又是哪一帮人?我想镇远侯该不会把强手留给了清风她们吧?”
小梁太后这一番推理和疑问显然是在对梁迄甫步步紧逼。“太后这就是冤枉本侯了!我梁迄甫再怎么也是清风公主的长辈,更是大夏重臣,又怎么能让清风公主冒险?只是尽管微臣坚决反对她们离开,但一则她是公主身份、再加上有赫连大将军护驾,有些事情本侯爷不变勉强、更不跟对她们指手画脚,这才在她们的坚持下不得已让她们追逐较弱的一方。只是赵宋汉人狡猾无比,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否有后手,更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援兵,有些事情微臣也实在难以保证-------”梁迄甫何等人物,三言两语不仅把自己择得清清楚楚,对其后的情况更来个一问三不知。“镇远侯果真精通韬略、举重若轻,一切安排得如此周到细致,不得不让本宫刮目相看!夏州现在也是卧虎藏龙、暗流涌动,镇远侯所说的奸细也就罢了,关键还有人一直盯着朝廷行宫,不仅假扮擒生军士兵在行宫门口把伤重归来的清风公主的四个亲随绑走,甚至出手重伤好不容易赶过来的赫连铁树将军,对手也太嚣张了点,简直是对我大夏国的挑衅!镇远侯也回来了,希望能助朝廷一臂之力、稳定夏州的局势。”
小梁太后突然语气一转似乎不想再追究梁迄甫了,反而将目光转向了董昌和禁卫军首领赫连铜树。“末将知罪!末将正在出动大军追查今金戈、铁马她们四个的下落,只要她们还在夏州,末将一定会找到他们,查出幕后真凶、把他们绳之以法!”
赫连铜树上前一步拱手施礼道。“太后切勿太过担心,以免有损圣体!据御医报告,赫连将军已经大为好转,只待赫连将军醒来,一切自会真相大白,公主的去向也同样会水落石出!”
董昌也不知怎么了,也上前一步拱手施礼道,这话说出来甚至连小梁太后都有点惊讶。几乎没有人注意,梁迄甫、公孙晟听到这话后眼睛中闪过一丝慌乱。当然,片刻间两个人立即又一切恢复如初。“什么、刚才各位说什么?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冒充擒生军从行宫门口把公主的亲随绑走?又是谁这么放肆竟敢对赫连将军动手?简直是可忍、熟不可忍,欺我大夏国无人!微臣请命带领手下亲自进行搜索,一定要把这帮贼人绳之以法,找出公主的四个亲随、并为赫连将军报仇!”
梁迄甫率先反应过来,一幅义愤填膺、童叟无欺的样子,自然也少不了顺水推舟、提出亲自带兵搜索。“难得镇远侯如此感同身受、主动请缨,既然一切尚未明朗,就烦请镇远侯竭尽全力吧!不过,公主的事要查、要找,与赵宋的谈判也不能耽误,希望镇远侯最近一段不要离开夏州,一旦赫连大将军苏醒、一旦赵宋方面传来消息,还需要镇远侯出面共商大计!”
小梁太后马上明白了董昌打草惊蛇的意思,也立即明白梁迄甫这是要脱离接触、顺水推舟。经过这番对话和察言观色,小梁太后已经坚信清风公主的失踪肯定与梁迄甫有脱不了的关系、如果不是他们亲自动手的话!问题是镇远侯现在矢口否认、理由也好像站得住脚,加上没有直接证据、无法当面指责他们罢了。虽然赫连铁树现在还昏迷未醒、而且居宫中御医的说法也许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但经董昌这么一说马上就会给梁迄甫形成不小的压力,甚至引起他们铤而走险也不一定!喜欢勤俭持家的人都习惯废物利用,赫连铁树作为西夏著名将领陷入昏迷中还被人这么利用一回,也算是鞠躬尽瘁了,也不知道他知道这件事会作何感想?“本侯马上组织力量参与全城搜索,一定把袭击赫连将军和公主亲随的人找出来,为他们报仇,本侯这就告辞!”
梁迄甫显然不想再待在这里了,虽然关于清风公主的事情他极力否认,他也不认为能让小梁太后相信他的无辜,特别是董昌那个老家伙有意无意地说道赫连铁树很快就会苏醒,梁迄甫就更呆不住了。果真如此,一切都会露馅,现在呆在夏州都是一件危险的事。要知道在夏州他的力量虽然不小,但还不足以与小梁太后直接对抗,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卖力地阻止宋夏和谈了!对梁迄甫来说关键是先脱离接触,然后想法打听一下赫连铁树的情况,而且一定不能让这个家伙开口!只要赫连铁树不开口,清风公主那四个亲随又被自己控制,算计清风公主这件事就不会被捅出来,小梁太后也就没有立即撕破脸的借口。“至于以后到底鹿死谁手,还在两说呢!”
梁迄甫暗哼一声,抱拳施礼后就与自己的跟班公孙晟转身而去。“派人密切监视镇远侯及其亲随,必要时可以杀一儆百!命擒生军和龙虎堂高手严密保护赫连将军,免得有人狗急跳墙、铤而走险!”
梁迄甫刚走出行宫大门,小梁太后立即声严厉色地发布命令。“本宫本想等一段时间等腾出手来再跟他们算帐,看来有些人是等不及了,既然你们想找死,本宫就成全你们!”
小梁太后脸如冰霜,用一种几乎谁也听不到声音咬牙切齿道。有道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道,各人自扫门前雪,岂管他人瓦上霜!凡喜欢头头是道的家伙要么是真的修炼到了极致、真能做到不以得喜、不以失悲的大彻大悟,要么就是极端自私冷漠、无动于衷,又或者干脆就是玩世不恭者唯恐天下不乱,以便自己浑水摸鱼、趁火打劫寻找说辞,这样的人自然不会对任何有益于社会安定的任何事感兴趣。所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世界上也总有一些人喜欢没事找事、或者吃饱了没事干的家伙,不找点事他们会无聊之极,甚至是生不如死;而有的人则是存心算计,甚至可以说是别有用心。心机这东西也就这样应运而生了!时间又回到了几天前,地点还是夏州东城门。“夏州就在眼前,我们也该分道扬镳了!他们三位已经各奔东西,你们两个想好去处了吧?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现在镇远侯的人都以为我们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你们也应该安全了,咱们也再见吧!”
送走了清风公主,李刚他们三个更是巴不得溜之大吉,只剩下长如山、长若水和易地、东方茹了,长如山看了一眼两个小家伙,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开口说话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不单是自己还有任务、接下来也许九死一生都不一定,长氏兄妹也不想带着这两个累赘不说,关键是迄今为止,确实没有感到自己与他们两个真有什么缘分。当然还有另一个重要因素,那就是长如山现在也没有什么情绪,说到底是有点茫然若失、心不在焉;而长若水却总是对这两个孩子的莫名其妙有点看不透的样子、打心眼里不想与他们相处。或许因为在渭州发生的哪一次不辞而别带来的阴影,又或者两个人太年轻了,根本就没有收徒弟的打算。再说,即使收徒弟也不能这样被人强迫收不是?毕竟,被人用强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件舒服的事。“两位师傅这又是为何?我们兄妹从叫你们师傅的那一刻起就下定决心要追随你们左右了。常言说得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们一定要鞍前马后、不离不弃!在最危险的时候两位师傅都想着我们、护着我们,这才刚刚有点好转,师傅们怎么好意思赶我们走呢?我们不走,坚决不走,是不是茹儿妹妹?”
易地赶快上来求情,而且还不忘拉着他的妹妹。“两位师傅不带这样的,我们两个都拜你们为师了,你们好意思让我们自生自灭吗?不走、不走,反正无论如何也不单独走,作为徒弟,我们要紧跟着自己的师傅、寸步不离地跟着!”
小丫头好像跟她的易地哥哥商量好似的、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补充道。“你们两个一唱一和,口口声声要把拜师一事坐实,我们也只当你们两个孩子喜欢恶作剧、闹着玩罢了!当时情况万分危险、趋利避害、避危求安是人之常情,加上当时大家都惶惶然不知所终,逃命都来不及更顾不上正儿八经说这件事,甚至连有没有必要说都不敢断定,毕竟,如果大家都一命呜呼了,所有的一切也就随风而去不是?所以我们才将错就错,没有明确拒绝你们。拜师是件严肃的事,不说你们两个小孩子根本不知道这种事的重要,单是我们两个年纪轻轻、自己还没有出师呢,又何德何能敢收徒弟、误人子弟?你们两个人也别犟了,赶快离开这里回家吧!”
长如山终于说了实话,在他们看来两个孩子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不算数。“大哥说得对!你们趁现在镇远侯他们忙着破坏和谈并和他们自己的朝廷斗法、无暇他顾的时候赶快离开西夏、回你们的金山寨!西夏这趟浑水不好趟,弄不好连小命都会丢在这里!”
长若水自然也附和着劝解道。十五六岁的孩子都是非常倔的,不管他们是不是有意做作,长氏兄妹都希望这两个孩子赶快回家。长若水话音未落,与长如山心有灵犀似地突然发动、身形迅速消失在众人面前,饶是易地、东门茹也算练家子也只看到两个人影一晃,直接飘进夏州城不见了人影。长如山、长若水深知与这两个孩子剪不断、理还乱地纠缠下去是没有结果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快刀斩乱麻,彻底绝了他们的念想。谁知道他们所谓的拜师是别有用心还是临时抱佛脚、为了逃命?最关键是缘分未到,两个人也真不想多生事端、自找累赘。自己兄妹连续几次救他们的命并把他们带离险境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接下来需要办正经事,不愿也不能与他们再啰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