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父老乡亲。”
宁然上前一步,拱手道:“此人在镇上曾做过不少为非作歹、欺行霸市的事情,这点不可能抹去。”
说话间,她压着刘大的脑袋,让他一个头磕下去。“但那些人说的那些恶事,官老爷已经证明了,他确实没有做过。方才官老爷说了,让我做刘大的监护人,带着他改掉以前的恶行好好做人,如今也在这里请大家给刘大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并做个见证。”
说着,宁然也跟着跪下,朝众人拜了一拜,直起身竖起三根手指,道:“我宁然在这里发誓,只要我还在一天,刘大还在我店里一天,我就一定会好好带着他重新做人,与过去的一切划清界线。”
“老板娘。”
刘大抬起头,眼睛通红地看着宁然。一众百姓彼此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走出来,将宁然扶了起来。“这娘子何必这么客气。”
“就是,宁娘子虽然到镇子上时间不长,但人品我们还是信得过的。”
“对,我们都相信宁娘子。”
宁然闻言弯着眼睛朝众人拱手道谢:“多谢大家,多谢。”
一行人离开衙门,刘大一路上都低着头,一言不发。许孟年跟在宁然身后,小心地扶着她。刚才那一场架,不仅许孟年几兄弟受了伤,伙计们也没几块好皮,不是青了紫了就是破皮流血了。就连宁然,都挨了好几下。之前神经紧绷,宁然顾不上,等一切事情处理完,身上的疼痛后知后觉地涌上来,痛得宁然呲牙咧嘴,恨不得自己能飞。这样就不用走路,也不会扯到伤口了嘛。许孟年脸上表情还有些低落。宁然一只手被许孟年扶着,另外一只手撑着腰,那模样,跟怀胎十月,快生了没区别。一路走过来,宁然最初还发现不对。可紧接着,她就发现不对了。这太安静了。刘大还不提,今日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一时情绪转换不过来是正常的。但其他人是不是太不正常了些?“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又走了一段,宁然古怪地回头问。结果一看,发现身后一群人,个个表情诧异,有兴奋的,还有不敢相信的,以及生闷气的。前面的她能理解,生闷气是什么鬼?而且她们可是赢了哎,生闷气,不合适吧?“你们怎么回事啊。”
宁然不乐意了,拍了拍许孟年的脑袋,玩笑道,“咱们今天可是干了件很英勇的事情,怎么一个二个还苦着脸啊?这不合适啊,赶紧的乐起来。”
“乐不起来。”
说话的是许孟云,声音还有点委屈。宁然奇怪地看着他:“为什么啊?”
许孟云欲言又止地看了宁然一眼,咬了咬唇,最终还是没说出口。一旁的许孟年与许孟清也跟着红了眼眶,程氏则抱着圆圆垂着头,跟在后面默默抹泪。忽然间,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刘大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老板娘,我刘大不值得您为我下跪。”
这大街上来来往往这么多人,都被刘大的动作吓了一跳,纷纷退到一旁,古古怪怪地朝他们指指点点。很快,就有人认出了他们。宁然脸皮一红,朝四周尴尬地笑了笑,急忙让人将刘大扶起来。“刘大,你这是干什么啊。”
这大街上的,不知道的还当她怎么着刘大了呢。刘大没起。他红着眼睛,哽咽道:“老板娘,我就是觉得不值得。我这样的烂人,哪里值得老板娘下跪啊。”
他知道自己都干过什么,也知道自己在外人面前的评价。之前他是纯粹不在意,可一想到在店里时宁然毫不犹豫地站在他这边,替他挡住那么多人的模样,以及刚才宁然义无反顾地跪在他旁边,替他发誓做保证的样子,刘大心里就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捶了一下。“啧,说什么呢。”
这些话宁然可不喜欢听,她亲自上前将刘大扶起来,没好气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怎么就成烂人了?”
刘大没反抗,他顺势站起身,伸出手想扶宁然,最后却小心翼翼地收了回去。宁然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继续道的:“我告诉你,其实从我把你收入店中做伙计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今日的情况了,你别想太多,安心在店里做事就可以了。”
“是。”
刘大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更没想到,宁然明知道自己会引来这样的麻烦,还是把他留下了。刘大心里暖融融的,很感动。还有些话宁然没说,怕刘大觉得愧疚。她之所以跟着一起跪下,也是为了让众人心软,将刘大往日的过错与今日的人分开。听完宁然的话,一群人脸上的表情终于放晴。见大家心情不错,宁然便道:“今日都成这样了,索性再歇一天,咱们回去了让姣姣好好做一顿饭,犒劳犒劳大家。”
无论是之前的闹事,还是今日的打砸,这些伙计都坚定地站在了她这边。旁的不说,一起吃顿饭感谢下还是应该的。只是这顿饭,到底没吃成。程氏刚进厨房没多大会儿,夏知秋与余掌柜就上门了。“宁掌柜,听闻店里生了些事掌柜受了点伤,这是我们的一点点心意,宁掌柜莫要客气。”
夏知秋挥了挥手,身后的伙计立刻提着东西上前。宁然看了一眼,都是一些时兴的水果与糕点。可问题在于,她与面前的人根本不认识,这些人送她糕点做什么?“两位是?”
宁然疑惑道。“老板娘,这位是聚仙楼的东家夏知秋夏老爷,这位是街头的余掌柜。”
刘大在镇子上混了这么多年,该认识的不该认识的认了全。两人一出来,就将人认出来了。见宁然没认出来对方,便主动上前给她介绍。夏知秋与余掌柜拱手见礼。宁然连忙还礼,请两人坐下。上了茶,宁然坐到两人对面,笑盈盈地道:“不知两人今日上门,所为何事?”
可别说又是来找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