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然与许孟云对视一眼,齐齐松了口气。“好吃就多吃点,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
宁然还没动,许孟云已经迫不及待地将所有菜都往卫有仪面前挪了几寸。许怀铮拿起筷子正想去夹。筷子伸到一半,菜盘子就被人端走了。许怀铮只能换一盘。结果还是一样。许怀铮:“……”算了算了,不跟他们计较。他放下筷子,端起茶杯开始喝茶。卫有仪被许孟云的热情吓了一跳,身体直往后仰,摆手道:“不必不必,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生怕许孟云会直接把菜送到他嘴里。在卫有仪的强烈拒绝下,许孟云不得不按捺住自己的激动。见许孟云坐下,卫有仪暗自松了口气。他理了理身上雪白的衣衫,清了清嗓子,看向宁然,道:“宁掌柜不必这么客气,许大人交待过,让我协助你们,自然会全力以赴。”
“嗯,我知道,但感谢还是应该有的。”
宁然说,“而且,除了这件事情之外,其实我还有些旁的事情想请你帮忙。”
“也是看诊?”
“是。”
宁然将文家小姐的事跟卫有仪说了一遍,道:“所以我想请你往文府走一趟,当然,我也会去的。”
人家只是个大夫,万一文家人不讲道理,她去了卫有仪也不至于受到安全威胁不是。卫有仪笑笑,道:“宁掌柜客气,既是治病救人,自是我份内之事。”
这是答应了。宁然大喜。她又说了几句感激的话,而后话音一转,问起眼前这些姑娘婶子们生病的病因。卫有仪沉声道:“问题不小。”
“宁掌柜之前交与我的胭脂我仔细检查过,里面含有水银、铅等物,而且含量不小,故此这些人的脸才会烂得如此严重。”
听到这话,宁然的心都提起来了。虽然此事与她无关,却是因她而起。万一这些人的脸好不了,她心里也肯定不会好受。她皱着眉,等卫有仪说完,宁然立刻问:“那她们的脸可能痊愈?”
卫有仪沉吟着。片刻后,他才斟酌着开口:“从今日看诊的情况看,大部分人的脸可以治好,但有些严重的,只怕是难以复原。但我会尽力。”
宁然无奈地轻叹了一声,却也无可奈何。她抬眼真诚地看着卫有仪,起身福了福身,道:“那便请卫公子全力以赴了。”
“客气。”
卫有仪立刻起身虚扶。一旁的许孟云却急了。他只打听到文小姐可能出了事,具体情况却一无所知。更不知道文小姐的脸伤势到底如何。万一真的留下了疤,那文小姐该多难过啊?许孟云急得一整夜都没睡。次日一早,宁然还没醒,就被许孟云喊醒了。跟叫魂似的。宁然起来时人都在飘。她闭着眼睛坐在桌边按着太阳穴,满身透着幽怨。“你急什么啊,天都没亮好,你现在叫我起来干嘛?”
宁然想打人。许孟云语气更加幽怨:“娘,我担心……”“担心个屁!”
宁然蹭地坐直身体,双手猛地在桌上捶了一拳,瞪着许孟云抬手戳着他的额头骂,“你再担心你现在能飞进去?你要真飞进去,人家不把你当流氓打出来我都算你小子能耐!”
许孟云被宁然戳得脑瓜子直往后仰。等宁然火气稍消,又拿那副幽怨的模样望着宁然,道:“那我们等下早些出发行吗?”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好吧?趁我还没发火,现在赶紧给我滚出去。”
“好,我现在就走。”
得到准确的回答,许孟云脸上立刻绽开笑容。他乐颠颠地起身就走,就差没蹦起来了。宁然:“……”真是欠了他们的。她抬起眼看了眼还蒙蒙亮的天色,转身眯着眼睛摸回床上,扯过被子盖在身上倒头就睡。上门拜访,就要有上门拜访的规矩。不能去得太早,但也不能太晚。宁然无视许孟云急切的心,直到巳时过,宁然才带着他与卫有仪往文家走。一道同行的,自然少不了许怀铮。宁然知道赶不走他,索性也不赶了,由着他跟着,万一之时还可以狐假虎威一下。她不亏。“上下,打搅了,我是镇上火锅店的老板娘宁然,听闻文小姐生病了,看了数位大夫都不曾好,今日特意带了位大夫过来给她看诊,还请通报。”
宁然从袖子里拿出拜贴,上面放着一小枚银子一道奉上。门房见此,接过拜贴将银子收下手,又看了一眼拜贴,而后道:“在这里等着。”
不过多时,门房出来了。“我们老爷有请。”
宁然跟着此人走进文家。文家乃是本地富豪,家财万贯。一走进文家,奢华之气扑面而来,青砖黛瓦红墙红树,不说十步一景,那也是一园一景,一路走来让人目不暇接耳目一新。就连府里的丫头们,都是穿金戴银,连许府的丫头们都比不上。奢华归奢华,但奢华中却透着儒雅的气息。下人们接物待人,都极有规矩。足见这文府不比寻常富商。宁然开始头大。这样的文府,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攀上亲的。更遑论是他们这样的草根人家,许孟云本人还是个仅有些小聪明,却无真才实学的混小子。难啊。这娘果然不好当。“我家老爷就在里面,几位请。”
下人将他们带到厅中便离开了。宁然抬步走得客厅。客厅布置大气奢华,远处几个高腰瓶里还插着几枝漂亮的孔雀羽。在现代孔雀羽好得,但这个时代,却不易得。所以,这插的不是鸟毛,而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宁然眼中流露出些许的羡慕。但很快便收敛了起来。她带着人走进客厅,目光在厅中首座上的那个穿着富贵,一身书香气中夹杂着不容忽视的商人特有的机敏与警惕。这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宁然打起精神上前,她福身见礼:“想必这位便是文老爷了,小妇人宁然在此有礼了。”
文老爷端着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而后才缓缓抬起头,打量着面前的妇人。“宁然,久闻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