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怀铮自他们后方走过来,身上厚实的披风有些凌乱,呼吸也有些急促,像是刚刚奔跑过一样。在看到宁然时,沉稳平静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凶光。跟要吃人一样。宁然:“……”凶什么凶嘛,她又不是头一回说了。之前也没见他这样子过。到底心虚,宁然别过头,没敢跟许怀铮对视。许怀铮瞪了她一眼,对这个成天说自己已经死了的女人没有丝毫办法。他走上前,目光扫了一圈,眉头紧紧蹙起。昨夜得到许孟云的密报,知道宁然今日要回村。他知道宁然不愿意自己跟着来,便自己先行来了。等了良久,不想没等到人,竟然等来了她跟人打架的消息。担忧她吃亏,许怀铮半分不肯停留,一路急奔。等他到时,就听到了宁然的那句话。此时看着地面的痕迹,许怀铮的心情更差了。“谁欺负你了?”
许怀铮问。旁边那些人,本来都准备走了,一看又有戏可看,又停了下来。一双双眼睛新奇地在许怀铮脸上瞟。许怀铮长得不错,再加上长年在军营中,气质更佳,再加上那身华贵的衣衫,以及对宁然的态度,都足够耐人寻味。他们不想走了,他们想看戏。宁然偏不答应。她豪迈地拍了拍许怀铮的手臂,朝许孟年等人挥了挥手:“走走走,这里冷死了,我们现在就走。”
走的时候还不忘了跟身后的人打个招呼。几人离开,众人顿时更热闹了。“这两人肯定有问题。”
“就是,你们方才是没看到,那男的直接跑过来的,看到宁婶子的时候那叫一个着急,要没什么打死我我都不信。”
“那你说,许家那几个娃娃能同意吗?”
“那谁知道啊。”
几人嘀咕着,宁然等人已经回到原来的住处。许久不曾回来,屋子里一层灰。宁然没空搭理许怀铮,而是先将屋子里的活跟众人分了分,让他们各自去干活。而后,亲自扫了张椅子出来,坐下。许怀铮站在一旁。本以为宁然那是替他扫的,结果见人自己坐下了。于是他就自己动手,清了张凳子坐下。“那个花寡、妇,时常欺负你?”
在回来的路上,许孟云等人已经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听过之后,许怀铮心里已经暗暗给花寡、妇记下一笔。至于什么时候还,就看花寡、妇何时找死了。宁然想了想,忽然间就笑了。“老四,去烧些雪水来,我渴了。”
吩咐完,宁然才转头看向许怀铮。许怀铮眼中盛着心疼,还有自责。当初征兵入伍,这事怨不得他。但宁然的日子不好过,也是事实。宁然想了想,将脑子里的记忆娓娓道来。这一说,就说到天色漆黑。程氏连晚饭都做好了,过来叫他们吃饭,这才停下来。之后,许怀铮一直很沉默。吃过饭,宁然特意将那群小子打发走。“心疼了?”
宁然问。许怀铮抿唇,“嗯”了一声。是心疼的。反倒是宁然,满脸无所谓。看着许怀铮心疼到脸都皱起来的模样,宁然甚在意地轻笑一声,道:“事情都过了,心疼也无济于事。”
原主心头有怨,也是情理之中。宁然说不出让许怀铮别往心里去的话,只能干巴巴地说句无济于事。可这话,就像刀子一样,狠狠扎进了许怀铮的心里。他知道宁然不愿意原谅自己,必定是怨极了自己。也猜到这些年里,对方肯定受了很多委屈。可真听宁然若无其事地说起,他却疼得连心脏都像被揪住了一样。有刹那的功夫,他嗓子竟然一片干涩,说不出一个字来。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喉。而后他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宁然,用无比认真的语气跟她保证:“往后,我一定补偿你们母子。”
这话要是原主听了,必定会很开心。可惜,她不是原主。他的感情,她也无法回应。因为那不是给自己的。宁然摇摇头,用最平和的语气,说着绝情的话。“许怀铮,我再跟你说一遍,现在的宁然已经不是当初的宁然了,我有能力养活自己,也可以养活这一大家子。我知道你自责后悔,但我并不需要,所以你不必自责。你想干什么,只管去干,想与谁成婚就去成,我都不会计较的,甚至还会配合。”
宁然说得情真意切。许怀铮听得心头发凉。他能看得出来,宁然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可是……你这段时间,不是已经开始不排斥我了吗?”
许怀铮有些着急。宁然一怔。忽然反应过来,许怀铮说的是这段时间的相处。大概是她这段时间里做了什么事情,让许怀铮误会了。那可得赶紧说清楚。宁然立刻道:“我这段时间跟你相处,只是把你当成朋友,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如果让你误会了什么,那请你多加原谅。”
“误会?”
许怀铮脸色一沉,他紧紧地盯着宁然的双眼,神情有些激动:“你竟然跟我说是误会?我跟你之前有什么误会的,我们是夫妻,我们之间能有什么误会!”
“你小声小声些!那么大声干嘛啊!”
许怀铮突然大声说话,将宁然吓了一跳。她连忙朝许怀铮示意让他小声些。看着他避之不及的样子,许怀铮心里哪哪儿都不自在。看着宁然的眼神都透着一股阴沉。宁然没发现。就算发现了,也不会在意。她只握着许怀铮的手,示意他坐下来再说话。许怀铮不情不愿地坐下来。等他坐下来之后,宁然才继续道:“你激动什么啊,我说的都是事实。好了,我这里人多屋少,没你住的地方,赶紧离开吧,省得到时候天色黑尽,路上不好走。”
许怀铮看着她。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赶紧起身。谁知许怀铮忽然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不等她说话,许怀铮欺身靠近,用阴沉地语气威胁她。“宁然,如果你不想我现在就出去,告诉许孟年等人我是他们的亲父亲的话,就让我留下,而且是与你同一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