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睿完全不能理解郑小平的想法,就说道:“院长,当时为了拆除食堂,范院长和云天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差点闹出人命,现在把那些人叫回来恐怕不太合适吧!况且他们的主事高帆已经被捕,判刑是肯定的。”
郑小平对那些事情了解不是太多,但他知道那些人和云天明不和,反正不能让云天明过的太舒坦了。两人的沟通被敲门声打断。郑小平喊了一声进,就看到李艾东小心翼翼的样子,走了进来。李艾东在范学恩当院长的时候,就很少到院长办公室汇报工作,所以有点小紧张。“是李主任啊,怎么了?”
李艾东看了看坐在办公桌对面的唐睿,往前了走了几步,站在办公室的正中央,局促不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郑小平正好想起了一些事情,就说道:“唐助理,你先去忙吧,刚才事情,咱们下次再谈。”
唐睿应了一声,就离开了办公室。郑小平一改刚才的冷漠,微笑着客气的说道:“坐吧,李主任。”
李艾东这才缓缓坐下,却因为郑小平忽然改变的态度,更加紧张了。郑小平拿出一包‘道’香烟,抽出一根递上去,说道:“来一支!”
像李艾东这种经常手术的临床大夫,是没有抽烟习惯的,因为时间不允许,不过此刻为了缓解压力,就接了过去。郑小平给李艾东上火。李艾东赶紧一副不敢当的样子,但火已经送到了眼前,只好快速凑上去,说道:“谢谢了。”
郑小平自己也点上一根烟,平和的说道:“李主任,最近科室忙吗?”
李艾东生怕说错了话,点点头,不吭声。郑小平笑了笑,说道:“李主任,找我什么事,直接说吧!”
李艾东深吸了一口烟,觉得有点上头,很像喝酒的感觉,就借着这股劲,说道:“院长,是这样的,科室现在患者剧增,已经容纳不下了,我想再申请一些病房。”
郑小平弹了弹烟灰,沉默片刻,说道:“李主任,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应该云天明来申请看吗?他人呢?”
李艾东提前就想好了答案,说道:“云医生他天天在门诊上班,所有患者都是冲着他来的,所以比较忙。”
郑小平最讨厌听到这样的话,脸色有点不好看,说道:“都是冲着他来的?难道神经外科没人了吗?那么多主任医师和专家,还有很多名牌大学的医师,都比不上一个才进医院半年的云天明?”
说到后面,语气已经很生硬了。李艾东猜到了这样的局面,看到郑小平生气的样子,紧张情绪反倒缓解了不少,说道:“云医生他虽然进医院时间短,但医术却无人能比,救治了很多不治之症,尤其是那次儿童集体患病,不但挽救了一院的名声,也打出了自己的名号。”
听到李艾东这番赤裸裸的夸奖,郑小平心中压抑的怒火,止不住的往上窜,瞪了李艾东半天,想起那天去神经外科视察工作,说要安排他当主任,竟然自己认怂,不愿意当,越看越不顺眼,就说道:“你就甘愿当一辈子副主任吗?”
李艾东一听这话,心里想:恩?想离间,没门。他诚恳的说道:“院长,我当然也想升职当领导,但现在云主任把神经外科打造成了一院的标杆科室,我只有向他学习的心思,其他的暂且放一放吧!”
郑小平的手指不断敲打着桌面,已经表现出了不耐烦,在他印象里,云天明的事迹也就那么回事,毕竟没有亲自经历,就说道:“这件事情,你让他自己来跟我说。”
要是范学恩还在这里当院长的话,申请病房一个电话就搞定了。这可是增加收入大事情,傻子才会拒绝呢。现在郑小平的意思就是让云天明来求他,在这件事情上树立威严。李艾东过来也没打算真能申请到病房,就说道:“知道了,那我回去跟云主任说一声。”
郑小平看着李艾东离去,又强调了一遍:“必须是他来,否则谁来都不顶用。”
李艾东回门诊,把事情告诉了云天明。云天明一听这话,就觉得好笑,增加病房就是增加收入,郑小平竟然还想在这种事情上找茬,简直是脑子有病,如果是范学恩的话,肯定双手支持,怪不得两人会互换职位。云天明让李艾东在门诊,他去找郑小平了。郑小平在办公室里想着病房的事情,假如云天明来了,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和态度对待他,正在想着呢,办公室门就被敲响了,他说了一声进。云天明推门进来,四处打量了一番,这办公室可比范学恩的高级多了,有点奢华的味道,整体色彩偏米黄,灰白。沙发茶几都是最流行的格调,茶几下面铺着毛毯,办公桌上放着台灯,花瓶,后面做了背景墙,格档里放着艺术品,还有书籍,吊顶周围发出橙黄色温柔的光晕,一盏大吊灯挂在中央。云天明故作惊讶的说道:“哇,院长的办公室装修的可真高档啊。”
郑小平每次看到云天明这幅随意的样子,心里就很窝火,你一个下属见了领导,最起码也该恭恭敬敬,严肃一点吧。而且听到云天明的‘夸奖’,感受到了一丝别的意味,那明显是暗藏锋芒,发起挑衅。郑小平皱眉说道:“你什么意思?”
其他人见了郑小平会拿出应有的态度,但云天明不会,他只会对自己佩服的人表示尊敬,像郑小平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好好说话:“我的意思是,郑院长装修这办公室花了不少钱吧,比范院长的高级多了,范院长用的都是九十年代的古董。”
郑小平以为云天明会客客气气的申请病房,没想到一上来就冷嘲热讽,顿时大声说道:“云天明,你有事说事,病房还想不想要了?”
云天明踩过柔软毛毯,坐在北欧真皮灰白色沙发上,说道:“郑院长,扩增病房,对医院整体收入都有提升,难道你不想要这样的业绩吗?”
像云天明这种能力超强的人,根本不用惧怕权贵,他敢这样跟郑小平说话,最大原因就是捏住了医院任务收入这条命脉。郑小平听到这话,原本脸上浮现出的怒气被硬生生憋了回去,变成了猪肝色,就像烧红的钢铁忽然遇到冷水,冰火两重天,异常刺激。憋了半晌,才说道:“云天明,你要搞清楚,恃才放旷可是个贬义词,做事不要太嚣张。”
云天明摸了摸纯黑的进口石英茶几桌面,说道:“院长的意思是,我跟杨修一样,很有才华,但不收敛,就会被曹操那样的枭雄整死是吗?”
总算有句话说到了郑小平的心坎上了,他点点头,满意的说道:“算你有点觉悟。”
云天明接下来的一句话,又把郑小平怼的够呛:“但你差曹操十万八千里,这个比喻无效。”
郑小平已经很多年没有被人刺激到情绪激动了,要不是顾忌着院长的身份,恐怕已经破口大骂了,不过心里早已问候过了云天明的家里人。他就那么直愣愣的盯着云天明,半天不知道说些什么了。郑小平和云天明感受的气氛完全不同,他觉得此刻身处战乱年代,到处都是硝烟战火,而云天明还在和平年代,小桥流水,春风和煦。两人无话,郑小平在权衡,他在想如果不同意云天明的申请,会有多少损失,而云天明在等,等着权衡后的结果。云天明对此事非常有信心,他觉得郑小平既然能当上院长,那肯定不傻,既然不傻,那最后考虑的结果应该是同意扩增病房才对。当了这么多年领导,理智和情绪肯定能完全分开,也就是在明明嫉恨云天明的情况下,还要用理智去支持云天明。终于,郑小平开口了,完全是一副谈工作时的认真姿态,再也没有任何负面情绪:“你要多少病房?”
“现在不算走廊加床的话,一层能住下一百多号患者,按照目前增速情况来看,我觉得再申请两层病房比较合适,当然还要继续扩招护士医生。”
这些话都是云天明经过慎重分析考虑得出的。郑小平有点吃惊,说道:“两层病房?现在加上走廊患者也才130多人吧,再申请两层,就是300多人,能住的满吗?”
一院的病房很缺,所以才有了扩建任务,如果空闲下来,那就是资源浪费。云天明说道:“放心吧,肯定能住满,就看郑院长同不同意了。”
郑小平飞速在心里算着一笔账,假如住满了300号患者,按照单人每天3000元住院费用计算,也就是一天90万,一个月就是2700万,一年就是3亿多。得到这个数字后,郑小平不由得心中一颤,就算是以前的中心医院,神经外科的年收入才7000多万,这是什么对比啊。也是这个时候,因为金钱的魅力,让郑小平认识到了云天明的能力有多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