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灰蒙蒙的薄纱从王染的眉心里飘出,这缕薄纱散发出一种独特的神韵,在混乱的气流中护住了王染的身体。
这是王染凝聚的神性。 王染望着略微有些遥远的世界陷入了沉默。 “我收回刚才的话。”他喃喃道。 这双鞋不是样子货,至少对他来说不是。 即便站在空荡荡的世界海里,他也感觉脚下仿佛踩着什么,只要他再一用力,一定还能“跳”起来。 但这里已经是世界海了。 在世界里用力一踏会来到世界海,那么在世界海用力一踏呢? 王染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冲动。 假如他在世界海里用力一踏,是会在世界海里飘很远,还是会像从世界内部到世界外部那样,从世界海内部到世界海外部? 王染迫切想验证这个想法。 【开启即时模拟】 【你用力一踏】 王染屏住了呼吸。 【你跃出了世界海】 “真的离开世界海了?!”
王染感到吃惊。 他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来了一次模拟,没想到真的给了他惊喜,大圣的藕丝步云履竟然帮他跳出了世界海! 海的外面是什么? 上次末日危机的时候,王染泡在摩大信徒的图书馆里看了数不清的资料,没有任何资料提及世界海以外的事情。 仅有的几句话也语焉不详,似乎就连摩大也不知道世界海外面的事。 大圣啊!我滴大圣! 还得是你! 这时,文字继续向下滚动。 【你丧失了感知能力】 【在「救世主模拟器」的提醒下,你意识到需要用神性代替原有的感知器官】 海的外面,眼睛和耳朵都不管用了。 【你燃烧了仅有的一缕神性】 【你获得了一线光亮】 王染提起了精神。 他目前只有一缕神性,这意味着他只能看一眼世界海外面的景象。 【你为眼前的一切感到震撼】 【你发现世界海只是一片濒临干涸的小水洼,你注意到附近有许多类似的水洼,你看到一个“巨人”在不远处饮水】 【神性燃烧殆尽】 【你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你遗忘了刚才的见闻】 【“巨人”注意到了你】 【你在祂的目光中湮灭了】 【模拟结束】 王染陷入了沉默。 半晌,他嘴巴干涩地自言自语道:“世界海只是一片小水洼,而且是一片濒临干涸的小水洼......” 他本来是有心理准备的,假如世界海之外别有天地,在那片天地中活动的生灵必然会比无法离开世界海的生灵强大得多。 但他没想到世界海竟然这么不堪! 而且还很危险。 不仅本身已经濒临干涸,旁边还有巨人在饮水。 他忽然产生一种巨大的紧迫感。 地球还在这片世界海里,他绝不能允许世界海干涸,更不能允许世界海之外的巨人把世界海喝进肚里。 王染目露凶光。 【开始即时模拟】 【你发动了「时空置换」】 【你发动了「自带BGM的男人」】 【你脱离了神性的庇护】 【你应付了两下】 【你在世界海乱流的冲刷下生命垂危】 【你发动了「人间扫把星」】 那个巨人太危险了。 或许祂不会喝掉王染所在的这片世界海,毕竟这片世界海本来也快干涸了,但王染不会白白地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掌握。 他想杀掉这个巨人。 至少赶走祂。 【你指定巨人倒霉】 【你正面临性命之忧】 【巨人将立即倒一次血霉】 【巨人本就身负重伤,在厄运降临的时候,祂只能发出绝望的哀嚎】 本就身负重伤? 王染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巨人”和“小水洼”都是对他而言的,那么对于“巨人”来讲,“小水洼”是什么呢? 或许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滴水? 巨人狼狈地趴在地上舔一滴水,状况显然很差。 【在厄运的驱使下,巨人吐掉了吊命的最后一口气,无力地倒下,进入了不可逆转的死亡倒计时】 【你轻轻一蹬】 【你拖着重伤的身体回到了刚才的世界】 【你昏迷了】 【模拟结束】 王染略微思索了两秒。 他虽然不清楚这个巨人为什么身负重伤,但他知道,巨人想恢复伤势肯定需要补充大量能源。 这就是巨人趴在地上舔水的原因。 但巨人的体量很大,一两个水洼肯定满足不了祂,如果不制止这个巨人,这个巨人很可能会把他所在的这片世界海也舔掉。 他必须出手。 王染下定了决心。 时空置换! 一种种难以言喻的奇特感觉充盈了他的内心,刹那间,他感觉自己握住了许多权柄。 【自带BGM的男人】发动! “我辛苦去种菜~” “你却偷偷来破坏~” “让我发现~” “开心农场全是病虫害~” 王染脑海深处响起一段搞怪的旋律。 啊这! 世界海里放不了歌,就给他放脑虫? 王染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但他没时间纠结,因为巨人现在是重伤,可再舔几口水以后就不一定了。 他咬了咬牙,把神性收回了眉心。 恐怖的能量风暴扑面而来,他稀里糊涂地应付了两下,然后就被卷了进去。 草!草!草! 能量风暴像无数把锋利的小刀,轻而易举地剐掉王染一层肉。 王染疼得语无伦次。 他虽然化解了三次末日危机,但他在现实中没经历过什么像样的战斗,忍耐疼痛的能力几乎为零,根本承受不住这堪比凌迟的痛苦。 他的身体在白骨嶙峋和血肉模糊之间不断切换。 【蝾螈体质】的自愈能力与他身体受到损伤的速度持平,但他能感受到自己的体能在飞速消耗。 照这样下去,他必死无疑。 王染紧咬牙关。 【人间扫把星】,发动! 做完这件事,他轻轻一蹬。 恍惚间,他感觉眼前光影晃动,随后便重重地摔倒地上,不省人事。 “老头子!快来!”
“有人掉到咱家的草垛上了!”
...... 池安县是池安君的封地。 早年池安君还在的时候,池安县官民相亲,一派和乐气象。 后来池安君被皇帝下诏赐死。 池安县的风气越来越差,到了十几年后的今天,池安县官员腐败,附近盗匪横行,已经变成了一块糜烂之地方,稍微有点理想的官员都不愿意来这里。 “柴老汉,该交下一个十年的税钱了。”
这天,收税的官员来到一座小院。 别的地方都是收当年的税费,池安县却收下一个十年的税费,而且准确说不是下一个十年,而是下一个十年到下下个十年的税费。 因为第一个十年被上一任县长收走了。 柴老汉拄着拐杖,晃晃悠悠地从小院里走了出来。 “唉......” “二位官爷,税钱能不能缓一缓?”
“我家收了个病人。”
“昏迷好些日子了,钱都给他买了汤药,一时半会儿真的拿不出来。”
官员的态度却豪横异常。 “别跟我装蒜!”
“谁不知道你柴家当年是池安君那个反贼的家仆,别人家都拿得出钱,你会拿不出?”
柴老汉卑躬屈膝道:“二位官爷......” “闭嘴!拿钱去!”
官员狠狠地推了柴老汉一把。 柴老汉单薄的身体撞到墙,像一根稻草撞到砖垛,轻飘飘地弹了一下,然后发出痛苦的呼声。 官员嫌弃道:“快去拿钱,不然就去牢里蹲着!”
柴老汉眼神阴翳地转过身。 他扶着墙朝屋里走去,半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钱袋走出来。 他默不作声地把钱袋交给官员。 官员打开钱袋仔细清点了一番。 “数目没错!”
“是这么多!”
“你的税钱交齐了!”
官员满意地点了点头。 柴老汉转身欲走。 “站住!”
官员叫住了他,“我们两个的呢?”
柴老汉愣住了。 官员理直气壮地说:“我们两个顶着大太阳来收你的税钱,你不知道给我们一点犒劳?”
犒劳? 柴老汉气极了。 但他又无可奈何,只得从怀里摸出两小串铜钱。 “这是孝敬二位官爷的。”
他忍气吞声道。 “哈哈!这还差不多!”
官员拿了钱就走了,倒也不多磨蹭,因为他们还要收别家的税钱,很多人家里有强壮的男丁,收起税来非常麻烦。 柴老汉关上门,转身走回了房间。 嘭!嘭!嘭! 他刚坐下,门又被拍响了。 柴老汉一脸忐忑地走出去开门,一边走一边想这次是谁在拍他的门。 “谁啊?”
他隔着门问道。 “黑风府,收今年的供奉!”
柴老汉的脸色垮了。 他打开门,看到两个黑纱覆面的人。 他小心翼翼地说:“黑风府的大人,今年的供奉能不能缓一缓,官府刚收了十年的税钱,收税的官前脚才走,家里实在是没钱了。”
黑风府是附近最大的强盗团伙。 “该死,我们来晚了!”
“这些当官的脑子里都是猪油吗,收十年的税钱,就不怕民反吗?”
强盗的语气里充满了愤怒。 柴老汉一个字也不敢说。 “既然如此,那就给你缓六十天。”
年长的强盗说道:“六十天之后我们再来收今年的供奉,到时候交不出来,别怪我们黑风府做事狠辣!”
柴老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年长的强盗又问道:“收税的往哪里走了?”
柴老汉为他们指了方向。 “我们走,把收税的杀了!”
“好!”
两个强盗杀气腾腾地离开了。 柴老汉关上门,叹了口气。 这年头,当官的比强盗还狠。 强盗一次也才收一年的供奉,收不上来还给六十天时间筹钱,竟然比当官的仁慈。 柴老汉缓缓转身。 可这次他连屋门都没进,大门就又被拍响了。 嘭!嘭!嘭! 柴老汉胆战心惊地问道:“谁啊?”
“开门!收税!”
“十年税!”
柴老汉懵了。 怎么又来一伙收税的,他不是才交过吗? “官爷!我才交了税啊!”
他隔着门喊道。 “那可能是别人走错了地方,跑到我们两个的地盘上了。”
“我们不管这个。”
“你必须把税交给我们!”
“不然就去坐牢!”
“自己选吧!”
再交一次十年税? 柴老汉只感觉两眼发黑,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