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马车,承昀偎近媳妇想求得温暖未遂,佯装镇定道: “有没有掉了什么?”
“掉了一地脸面。”
颜娧撇过脸不瞧他一眼。 怎么会觉着他需要帮助?脑门被飞烟踹了不成? 还想都没想便在衙役面前承认是未过门的妻子。 他竟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继续挺尸! 还不如直接躺死呢! “这后院失火呢!”
承昀再次凑过颜娧身边,撮着她褙子上的兔毛滚领,委屈道:“妳那位白露姊姊卯足劲一踢,我运气成甲也肿了一大块呢!”
话毕,不忘趁机枕上颜娧长腿,揽来纤手来触摸伤势,碰上伤口更不忘呲声连连引起注意。 一肚子窝囊气的颜娧摸到承昀后脑壳上真肿了包,顿时怒火消了泰半,嗓音也软糯了许多。 “让你不闪。”
颜娧运息以凤鸾令为他疗伤。 能枕在媳妇儿腿上就是舒服,靠在娇软柔嫩腰腹上嗅着特有的温香,撒着娇道: “闪不了!来得又急又快,如何闪?从马车来的,万一是妳如何是好?”
“贫嘴!”
有他躲不掉的?她怎么就不知道,他正借着耍赖顺道偷香呢? “嗯~~”承昀侍病而娇地拉长尾音道:“真的疼呢!”
“昨天才说不能太疼孩子,今天怎么着?”
“我不是孩子,是妳未过门的夫君。”
他笑得像偷着腥的猫。 果不其然,小媳妇儿笑了出来,承昀知晓撒娇奏效,贴得更紧了些。 承昀拥着纤腰,下颔枕在手腕上,再次问道:“可看过少了什么?”
颜娧按下不安分的头颅道:“盯着呢!半步没有离开马车。”
这点看顾的本领没练起来,她还能算上人吗? 衙役动不动想抓她,又将人丢到她身边时,她便怀疑了。 或许只是想诱骗她离开马车。 何况西尧一路前来,又有谁敢真正拦下他们的车驾? 车外仍不断传来几人不断吵杂声,衙役甚至仍想请出承昀询问,听得车内两人面面相觑。 “那小贩要不找个人盯盯?”
承昀抬眼问。 颜娧挑眉问道:“单珩?”
两人有默契的一笑,想到一块去了呢! “他既然收买了衙役、小贩拦下我们,应该不光有这点打算,要不我们留几天?”
承昀唇际勾起一抹坏笑。 颜娧凝眉问:“承熙随后便跟上来了,你确定?”
他不是说要帮向凌探路吗?护送两师徒返京之事呢? 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他得回去主持祭祀,我们不需要,可以多走走停停。”
停顿须臾,等不到答案的男人晃了晃纤腰,试探道:“如何?”
“为何这么在意单珩?”
她并不觉得那个亡国使者有多重要。 “或许他正在想着如何买通白露呢!”
承昀唇边挂着抹邪笑。 颜娧哭笑不得问:“你故意挨白露那一脚?”
他眼里那一闪而逝的算计,已表明答案,笑了笑道:“媳妇儿聪明就是好。”
她思忖许久,的确该与承熙分道扬镳才能安全些。 向凌轻松惬意的单独带着他回京,应该知晓的人也不多,离京城仅剩几日路程,的确不该在这个节骨眼,因为单珩出什么问题。 “那我们是不是该去住官衙?”
“媳妇想跟知县抢床?”
颜娧撇嘴道:“都怀疑我谋杀亲夫了,睡他一天又如何?”
承昀一时语塞,这话听起来不舒服,连忙撑起身子,轻啄粉唇纠正道:“是我俩一起睡。”
话毕剑眉也拧了起来,思量着,这么说也不太对! 颜娧抿唇也掩不去笑意,若不是不能惊动外头人马,她真会笑出声的。 她伸手抚去承昀拧眉,从容道:“行了!晚上好好跟承熙说。”
她都有预感,那娃儿铁定又是一顿哭了! …… 入夜,承熙一阵软磨硬泡与承昀达成了协议,一定带着颜娧回京过年,才肯在无嚎声下放人离开。 颜娧明知不能对他心软,见了那挂了两行清泪的孩子,心里还是阵阵不舍。 本来说好陪他一同回京,现下又仅剩他与师父,心里自然惆怅了。 开始以为孩子会期待回去与母亲团聚,这些日子看下来显然不是那么回事,甚至有些抗拒。 仅仅因为必要而必须回京一趟。 那孩子虽然动不动以哭来宣泄情绪,心里全然不是那回事。 在他方才与承昀达成协议那一刻,眼里决断与刚毅遂然淹没在泪水里。 他仍果敢地朝着承昀颔首,便能知晓这孩子在风尧军里,受的真不是帝王般的生活。 两人换上夜行衣,一阵疾行后,停驻在小镇官衙的屋脊上探看着动静。 单珩正大剌剌地落坐在府衙内太师椅上品着香茗,赵县令正在一旁鞠躬哈腰地奉茶侍候。 看到这一幕,两人眸光交会后,心也沉了下来。 庆隆帝让赵氏一族不得为京官,未曾预料到有神国使者这回事吧! 如今赵太后与神国余孽勾结,不得为京官的赵氏一族遍布西尧州县。 看着单珩被奉若上宾,承昀直觉西尧根烂了..... 先帝原想留下的孺慕善意,成了西尧隐忧,任谁都无法料想。 承昀颇有深意的回望了颜娧,颔首后又迅速官衙。 回到客栈更衣后,两人带着烦闷心思来到向凌门外。 承昀才敲了一下门,房门便径自开启迎客。 叫颜娧着实愣了下,自动门? 承熙已抱着小棉被入睡,向凌焚着沈香在房内打静坐。 谁来开的门? “看完了?”
两人颔首。 向凌那敏锐机智的神情眼眸與洞若观火的眼眸,让承昀想开口的话,因承熙睡着而全咽了下去,未料他的回答更叫人心痛:“这孩子都知道。”
“为何?”
承昀不明白为何父王与军师两人,要伤害仅仅六岁的孩子? 向凌苦笑道:“他还想着该如何废太后呢!”
承熙虽以哭发泄情绪,决断却不输成人。 如同他决定只身回京面对,几乎将国祚毁于一旦的母亲。 “这孩子说,国与家,家他早就没了,仅剩国能依靠,他不能让母亲毁了西尧,求你父王母妃救救西尧。”
这些话听得颜娧眼眸都酸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