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知道,他的父亲怎么可能会关心自己? 他关心的,永远是他那位无法忤逆的父亲和他豪门子弟的身份。 就在苏宝贝快要被失望所淹没时,祁雾不动声色地牵起了他的手,抬头直面杜宇:“可他玩得很开心。”
“这不是他罔顾杜家颜面的理由!”
杜宇眼神有一刹那的躲闪。 不知道为何,明明这个年轻女人什么也没做,但就在她抬头的那一刻起,他就感受到了无形之中的威严。 就如同那位一直压在他头顶上宛若大山一般沉重的父亲。 祁雾幽幽叹息一声:“可你未尽到父亲的责任,又哪来的资格让他照顾你的颜面?”
杜宇眼神更加躲闪:“我给了他这么富裕的生活,让他成为锦衣玉食的大少爷,这还不够吗。”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你害怕这个孩子。”
祁雾一针见血,“因为看到他,你会想起他早逝的母亲,你会想起你那威严的父亲,你会想起你怯懦、卑劣的内心——” “你胡说!”
杜宇反应激烈,他涨红了脸打断了祁雾的话,“一派胡言!!”
他眼神颤抖,隐隐划过丝丝缕缕的心虚:“我不管宇宸怎么认识你的,但从现在开始,我不允许你们来往!”
“父亲!”
苏宝贝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住口。”
似乎只有在儿子面前,杜宇才找到了一点威风的感觉:“这两天我就让你搬走。”
听到‘搬走’二字时,苏宝贝终于忍不住了。 他从祁雾身后那走了出来,红着眼眶瞪着杜宇:“我不搬走!”
“你说什么?!”
杜宇皱着眉,眼里还有些不敢置信。 印象之中,他的这个儿子虽然沉默寡言,但对于他的安排并不会说什么。 因此杜宇才理所当然地安排好了一切。 祁雾摸了摸苏宝贝的头,宽慰道:“你很勇敢。”
“你父亲再一次选择了逃避,从这一点看,你比他厉害。”
苏宝贝眼神嫌恶:“我不会成为他这种人。”
杜宇被内涵得恼羞成怒:“杜宇宸,你确定要帮一个外人忤逆我?!”
苏宝贝直接吼道:“她不是外人!你才是外人!”
杜宇身形摇摇欲坠。 他咬着牙:“好、很好!既然如此,你爷爷那里你自己去交代!他好不容易松口让你回归杜家,你非得在这关头找不痛快?!”
“......谁稀罕。”
“什么?”
“我说——” 苏宝贝深呼吸一口气,到了这个时候他却冷静了下来,清晰地话语吐露:“谁!稀!罕!”
“只有你稀罕这个身份,若不是你舍不得大少爷的身份,妈妈也不会苦等你多年抑郁而终!”
“住口!”
被戳中痛处的杜宇面色一阵青紫。 祁雾安抚着苏宝贝的后背,语调冷然:“他爷爷那里,我会陪他去,既然你不想尽父亲的责任,那就尽早离开吧。”
“......你?”
杜宇迟疑,但一想到自己不用去面对父亲,他便松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那你明天便带着他去吧。”
丢下这句话,杜宇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他这么久没来见苏宝贝,却连一句关切的话语都没说,一开口便是问责。 准确的说,若不是苏宝贝录制综艺上了热搜,引起了杜老爷子的注意,杜宇恐怕都不会来。 在杜宇离开后,一直强忍着泪意红了眼眶的苏宝贝攥紧了祁雾的手。 他哽咽着哭腔开口:“我讨厌他,特别、特别讨厌他!”
“嗯。”
祁雾从容点头,“我也讨厌。”
她牵紧他的手:“走吧,靳司还在等我们回家吃饭呢。”
“好。”
苏宝贝神色微松,下一秒他又紧张了起来:“你真的要陪我去见爷爷吗?”
“你不想去吗?”
祁雾反问他。 苏宝贝眼里浮现出迷茫和纠结。 等他们走进电梯之中,他才缓缓开口:“其实我不讨厌爷爷,他虽然严厉古板,但不像父亲。”
虽然仍介意他的身份,可杜老爷子一直都把他当亲孙子对待,只是他实在不善于表达。 但有了杜宇的对比,让苏宝贝对杜老爷子的感官也好上了不少。 “那就去见一见吧。”
祁雾笑道,“让他给你撑腰。”
苏宝贝也被她这句话逗笑了,别扭地出声:“我才不要谁给我撑腰!”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听到钥匙开锁的声音响起,靳司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他见到苏宝贝眼眶红红的,挑了下眉。 “去趟超市还被欺负了?”
“才没有!”
苏宝贝气呼呼地反驳。 他将购物袋放在桌子上,然后就跑到沙发上背对着靳司不理他了。 见状,靳司走到祁雾身边,从容地接过了她手上的东西后朝着苏宝贝扬了扬下颌:“遇到了谁。”
“他父亲。”
靳司脸上并没有多少意外。 祁雾将刚刚在楼下发生的事情和他叙述了一遍。 “......你要带这小孩去杜家?”
靳司语气微顿,“这杜家祖上一直是书香世家,到了杜老爷子这一辈才转为经商,不过杜老爷子仍是历史学的著名教授。”
祁雾笑着轻轻拍了下他的胸膛:“只是去说清楚一些事情,很快就会回来的。”
“嗯。”
靳司抓住了她的手,放在掌心之中细细揉捏着:“异色谣的事情在处理了,我去做晚餐。”
“我和你一起。”
两人一同走进厨房之中。 靳司余光瞥了一眼还在沙发上的苏宝贝,漫不经心地开口:“常寻和我说了你在异色谣的事情。”
“嗯?”
祁雾回眸,便看到靳司一本正经地望着自己:“你在怀念神殿祭司的生活?”
“......” 祁雾有些无奈。 她指尖沾染了潮热的水意,弹了一下靳司的额头:“靳司,有些记忆早已成为本能。”
就如同那身厚重的祭司袍,奢靡华国的金银珠宝穿戴在她身上,除了彰显神圣和贵气之外,只余下无尽的枷锁。 靳司语气急切:“那你为何还......” “我只是想证明,过去已影响不到我。”
祁雾眸光中漾起笑容,说出这番话时,她的身心是彻底放松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