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慎自嘲的笑了笑,如今看来这个家没了她好像还真不行。要是她能一直这般安分守己,以前的那些便让它过去吧!他吸了口气,道:“回去加件衣裳吧。”
云桑愕然的看着他。果真是破天荒了。唐慎居然对她这般和颜悦色。唐慎给她看得心里发毛,“我也是不想看到孩子们一直担心。”
刚才忙着不觉得冷,被他这么一提,云桑顿时打了个寒颤。她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屋了。等小鹤熬好绿豆汤,你看着让他们每人喝一碗再好好歇息就行了。”
还以为他突然良心发现了呢。也是,他对她声色俱厉,对孩子们倒是关爱有加。云桑既起了床,就不好再躲在房里不出来了。到了晚饭时间,自动自觉的起来做饭。只是她大病初愈,那几个又余毒未清,饮食皆以清淡为主。猪肝瘦肉粥,鸡丝粥,海鲜粥……让云桑意外的是,以往总是变着法子挑刺的唐慎竟再没挑剔。那粥皆是砂锅熬制,再佐以咸菜丝,小芹菜,香菜,豆酱,炒花生米,味道堪称一绝。唐慎只觉得一碗粥下去,被荼毒了几天的胃都舒服起来。难怪能把几个小的收得服服帖帖。早饭后,唐家来了访客。听到敲门声,唐柏鹤立刻前去开门,这两天家里病的病,残的残,他自觉是家里唯一一个健康的男人,势要把家里支棱起来。“娘,是杜叔叔来了。”
唐柏鹤开门后立即朝堂屋大喊。杜梓杰?想来应是来答复那件事的,人桑抹了把手便走了出去。唐柏鹤已经带着人往里走了。来人不止杜梓杰一个,杜母,杜萱,连杜蘅都来了。不光人来,还大包小包的拎了不少东西。唐宅打乔迁后都没这般热闹过。“云娘子。”
打头的杜母见到云桑激动得跟见到多年老友似的,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谢谢你救了小女,那天老身一急竟忘了跟你道谢,早就想来谢谢你了,奈何多事缠身一直走不开,真是对不住了。”
云桑怪不习惯与人亲密接触,尤其是不熟的人。不动声色的抽回手,比了个请的手势:“几位到里面坐吧,那天也是刚好路过,这事任谁碰到都不会见死不救的,人来就好了嘛,怎的还带了这么多东西。”
几人在云桑的招呼下坐到了椅子上,这屋里杜母的辈分最高,年纪最大,自是以她为主。本来吃过饭小胖就要推唐慎离开的,听见杜梓杰来了,他便留了下来。怎么说她也算是唐家的男主人,有男人来访,他理应在场。“那就多了,听说那天你还病着,却还要受这孽障所累,这些刚好给你补补身子。”
“可不,我们家夫人前几天都病得下不了床,也就这两天才好些。”
因为夫人病了累得他不但没吃饱饭,还差点因为食物中毒挂掉。小胖算是把这笔账给记在杜萱头上了。杜家人闻言顿时尴尬不已。云桑佯怒的斥了句,“泰安,过去的事还提来作甚!”
小胖撇了撇嘴,在他这可过不去。杜母自是顺藤而下,“都怪这孽障,如今身子可大好了?”
“不过是小小的风寒,已无大碍,夫人不必挂心。”
“那就好。”
杜母拍了拍胸口,又对着小女儿道:“孽障,你不是说今天过来谢谢你云嫂子的,怎到了反而不吭声。”
杜萱小脸通红,扭扭捏捏的站了起来,走到云桑面前就要行磕拜大礼。云桑好歹是红旗下长大的现代人,哪受得了这种动不动就跪拜的习惯。忙站起来拦着她道:“不用拜,真不用,你们都送了那么东西来了,还这么客气做甚。”
杜萱以为云桑还在怪她,不愿接受她的谢意,着急道:“云姐姐,我是真心感激你的,那天若不是你冒死相救,我现在已经和家人阴阳相隔了。以前都是我不对,不分青红皂白就去骂你。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好不好……”二哥已经把她骂了一遍,又把那些内情都告诉了她。她是真的知道错了。云桑拍了拍她的手道:“我压根就没怪你。”
见唐柏松正好端着茶进来,云桑忙抽身从托盘中端起茶递给杜母。“家中简陋,夫人将就着喝。”
盛茶用的是碗,云桑原想做一套茶具,一直抽不开身来,便拖到现在。杜母倒也见怪不怪,反而觉得她实在,庄稼人家为了节省,大都是用碗喝茶。她接过茶轻啜了口,连连赞道:“这茶倒是好喝,是什么茶?”
云桑谦虚道:“自家种的,也就是普通的茶。”
杜蘅等人只以为是母亲恭维的话,浅尝过后都忍不住亮起了眼。这茶果然好喝,可不像是庄稼人家随意炒出来的粗茶。“云妹子也太谦虚了,这手艺只怕茗品轩的茶师都没几个能达到。”
一直没说话的杜蘅开口道。她夫君是青帮帮主,家里自不缺好茶,品得茶多了,茶的好坏还是能分得出来的。唐慎疑惑的看向她。原来平日里喝的茶竟都是出自她手,他竟不知她还有这般手艺。若上辈子她也能这般殷实肯干,又何须处处去依附男人。唐慎突然举起碗来,转向杜梓杰道:“听闻往日杜二公子对我们家亦照顾良多,慎在这里道一声谢了。”
他身上本就带着军人的杀伐之气,再加上那样一张冰冷的面具,哪怕就那样静静的坐着,都能让人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意。杜梓梓愣了愣道:“梓杰也没做什么,当不得唐兄的谢。”
他心中一直觉得自家对云桑有愧,如今她还救了他妹妹一命,这声谢他受之有愧。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唐慎的话不像在道谢……如此又寒暄了会,杜家人才提出告辞,云桑将他们送至门口。等一干女眷都上了车,杜梓杰又走回门口,两人嘀嘀咕咕的又说了半天。女人侃侃而谈,脸上尽是自信的光芒。男人微笑倾听,眼中皆是仰慕之色。小胖见自家主子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愤愤不平道:“爷,要不我过去把他赶走?”
“不必!”
唐慎面无表情道。“那我偷偷的过去听他们在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