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伢婆抬起头来看了半晌才摇着头道:“没有的事,老婆子都不认识她!”
陶姨娘泫然欲泣道:“老爷,妾身都说不认识什么王伢婆了,你偏不信……”想害她,没那么容易。幸好她知道老爷要回来,早就做了准备,如今也让这个贱妇尝尝有苦说不出的滋味!“我何时说过不信?既然有人提出质疑,只有弄清楚真相才能还你们一个公道。”
云桑和杜梓杰对视了一眼,这老太婆答应的好好的,居然反口了!她们已经把利弊都给她分析得这般透彻,她竟还敢!最关键的是李见凌似乎还信了!“不认识她?孩子怎么会在这里?你到底把孩子卖给谁了?”
杜梓杰声色俱厉。已经走到这一步,若是让陶姨娘赢了,不但大姐在李家的日子不好过,爹也一定会坚持把妹妹送进来做妾。他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云桑眼睛一亮。对啊!不是陶姨娘亲自买的,也可以是她身边的人买的,偷换概念可还行?王伢婆东张西望了会才把目光落在青禾抱着的孩子身上,“这个孩子?那更不可能啦。云氏那孩子我知道,又干又瘦,哪有这般水灵。”
“那你买回去的那个孩子到底卖到了哪里?”
杜梓杰步步紧逼,不让她有思考的间隙。王伢婆痛心疾首道:“老婆子说过多少次了,她家孩子不在夏县,不在夏县!人家就是怕卖家纠缠,早离开了,至于去哪,老婆子也不知,毕竟人家没有义务与老婆子这个中人交待不是?”
这个理由她都用了千百次了,想都不想张口就来。“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
李见凌看向云桑等人。那颗仿佛被丝线缠绕的心脏终于微微松懈。他身为青帮的帮主,妻妾成群,却生不出一个儿子来。心中早把这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儿子。他不想再追究下去了。是他的儿子最好。若他注定命中无子,那就把大郎当成亲儿子来养。自大郎进了府,除了照顾他的青禾,谁也不愿亲近,就喜欢粘着他。他们就算没有父子的血脉牵连,也注定了父子的情分。这就是缘!云桑心中暗叫不好。可戏已经演了一半,若揭穿王伢婆说谎,那李见凌便会知道他们是设计好的。到时还会连累杜蘅,真就成了陶姨娘所说的那样,是杜蘅看不得陶姨娘有子,指使她们陷害她了。“陶姨娘不是说孩子是她十月怀胎生的吗?如果我能证明这孩子不是她生的,是不是就可以把小五还给我?”
“你如何证明?”
李见凌说完当下又后悔起来,不是决定不追究了吗?为何又要问下去……“生没生过,找个稳婆一看便知!”
这法子到底有些下作,对人也不尊重,若不是逼到这一步,她也不会提出来。这话一出,陶姨娘气得直接往云桑扑去,杜梓杰见状一个箭步拦在她面前。男女有别,当着李见凌的面,她自是不敢跟杜梓杰有肢体接触。只能隔着一堵人墙对着云嗓怒吼:“这个贱妇!她凭什么这般欺辱我!”
杜萱不平道:“就凭你霸占人家儿子不还!”
“够了!”
李见凌冷冷说道:“今天的事到此为止,大郎以后就是我李见凌的儿子,今天的事以后谁再提起,别怪我对他不客气!”
陶姨娘转过头看李见凌,狰狞的脸孔慢慢的绽开笑意。笑容越笑越大,到最后竟哈哈大笑起来。笑到眼泪都出来,又伏在地上对着李见凌磕起头来,“谢谢老爷,谢谢老爷明察秋毫,还妾身和大郎一个公道。”
云桑和杜家兄妹脸色突变。杜蘅一脸惨白,眼中黯然无光,嘴角机械的扬着。再多的恩爱都是假。到底,他最看重的还是血脉传承……人生最大的哀莫大于心死。她这般了无生机的模样,看得云桑负罪感满满。到底还是连累了她。“行了,带大郎下去歇息吧。”
李见凌站起来,背着手目不斜视的往外走。青禾抱着孩子跟在后面,陶姨娘一脸得意的伸手去接。孩子条件反射的扭过头,伏到青禾另一边的肩上。“李老板!”
见李见凌就要跨出门槛,云桑急忙喊住他。李见凌停下脚步,背对着她道:“你不用再说了,今天的事情我没跟你计较你应该多谢老爷保号,出了这个门你要敢在外面胡言乱语,别怪本帮主不留情面。”
“李老板不想有自己的血脉吗?”
李见凌明明已经相信小五不是他的儿子,但为了传承,他还是不愿意承认。想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击中他的要害。“这话什么意思?”
李见凌果然回过头来,看着她的眼神却闪着杀意。他最在乎的事,也是最不能提及的事。云桑知道,此时若是应对不好,等待她的只有杀身之祸。“事关隐秘,李老板确定要在大家面前谈?”
“云嫂子!”
杜梓杰怕她孤注一掷,不认同她的做法。她说的这个根本不在计划之内,她想做什么?“你们先下去。”
李见凌转身朝她行来。云桑给他一个放心的笑容,“没事,你们先出去吧。”
眼见成功在望,事情又出现了变故,陶姨娘顾不上理孩子,急急忙忙的拦在李见凌面前,苦苦哀求道:“老爷,你千万别信她的鬼话!”
“起开!”
李见凌大手毫不留情的一挥,将她拂翻在地。杜蘅二话没说曲了曲膝,带头走了出去,杜梓杰呼了口气,只好跟着出去。杜萱见状朝着云桑眨了眨眼,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提着裙角噔噔噔的小跑出去。“老爷,你别信她……”李见凌冷声道:,“来人,将陶姨娘和王伢婆带下去,没我的命令不准让她离开!”
陶姨娘大喊,“老爷,你不能这样对我……”王伢婆又惊又惧,“凭什么……”两人话没说完,就让几个家丁给拖离客厅。李见凌重新在上首坐下,目光冷冷的看着她,“你可想清楚了再说,你说的要是不能令本帮主满意,这李家的大门你就别想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