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村长夫妻提着礼品从东宅的大门出来,走了十多步去敲西宅的大门。云桑前去开门,见是两老满脸的诧异。“你们去哪回来了?”
张秀珍笑盈盈道:“小云呐,今天我们是来说媒的。”
“说媒?”
给谁做媒。云桑一头雾水,虽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把两人迎了进来。既是做媒,云桑便按照礼仪把两人带到堂屋,煮水烹茶招待起来。张秀珍规规矩矩的坐在太师椅上,一脸职业的笑容,“今儿我们是来替慎哥儿向你提亲的,你可愿意呀?”
“……”云桑有些啼笑皆非,这是来走过场的。唐慎说后面的一切交给他,不用她插手,她只要等着出嫁就好。所以她完全没料到村长夫妻是来给她做媒的。刚把村长夫妻送出门,门口又来了一大一小的不速之客。大的三十来岁,长得尖嘴猴腮,狭长的双眼精光内敛。小的却是本应该在书院里上课的乌阳。十来岁的少年,光着上半身,背上还绑着一捆荆条,扎得身上血淋淋的,被父亲硬扯着,哭得那叫一个震天动地,怕是整条街的人怕是都听见了。哪里还有之前的嚣张劲儿。这事儿多新鲜呐,路过的行人驻足观看。旁边的邻居也纷纷探出头来。云桑本不欲理他,可他们却直冲她而来。“请问是云娘子吗?”
男人手上扯着乌阳,微微弓了下身子算是行了个半礼。云桑微微颔首,“你是?”
“还不跪下!”
男人得到肯定的回答,立刻变脸,一脚踹在乌阳的脚腕处,直踹得他踉跄跪地。本来背上就痛,这一脚下去更是雪上加霜,痛得他哭爹喊娘直叫唤。云桑眉头紧皱,这是要干嘛?负荆请罪?跟她请哪门子的罪?“哦,云娘子,我叫乌崇,是乌阳他爹,怪我教子无方,冲撞了你们,今天特意带着他来向你们负荆请罪。”
男人踹完孩子又笑着跟她解释。变脸之快,堪比川剧变脸。云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乌老爷,天气凉,你还是带孩子回家穿件衣裳吧。”
她最烦这种拿孩子做伐子的事,孩子犯错关上门怎么教都行。拉到大庭广众之下,打给当事人看,不但会给孩子留下严重的心理创伤,也是对当事人的一种道德绑架。“云娘子,今天我们就是来请求您原谅的,您要是不原谅,就让他一直跪到你原谅为止。实在不行,您抽他几下,我绝对不会多言一句。”
乌崇言辞恳恳,说着还真的捧上长鞭,看得周围的吃瓜群众无不动容。“就原谅他吧,看这孩子多可忴啊。”
“是啊!跟个小孩计较什么。”
“天可怜见,这细皮嫩肉的,一鞭子抽下去还不得见血。”
云桑彻底无语,可她从来就不是个能吃亏的主。“乌老爷,我想问问,您这是请的哪门子罪?”
乌崇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就十五那晚,犬子在福宁楼外……”“十五那晚我们和令郎在福宁楼猜了一场灯谜,难道乌老爷是因为令郎输了灯谜前来请罪?”
云桑笑道,“我们压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若是因为这事大可不必。这秋风阵阵,令郎的嘴唇都变紫了,还是快些带他回去吧。”
云桑说完就要进去。她说得越轻描淡写,乌崇就越激动。这般避重就轻也就是不原谅他们了。这还怎么得了,她不原谅,帮主那里就交待不过去。见她要走,乌崇直接挥起鞭子就往乌阳身上甩去,好不容易才哭歇下来的乌阳又哇哇大叫的求起饶来。看得吃瓜群众一脸懵逼。这到底怎么回事哦,一个非逼着人原谅,一个又说没放心上,本来事情到这也就可以结束了,这姓乌的干嘛还要打儿子呀。到底是在自家门口,云桑也不想节外生枝。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抢过他的鞭子扔在地上,又扶起因挨打而跪得东倒西歪的乌阳。“乌老爷,关门教子,父母之责,如果你是单纯的想教育孩子就带他回去好生教育,而不是把他当骡子一样供众人参观。就算是要请罪,他请罪的对象也不该是我。最后再劝您一句,孩子的一举一动都来自父母的言传身教,做父母的先要端正自己的态度。我言尽于此,请勿再来打扰。”
说完也不管众人的眼光,直接走人,关门。乌崇是心疼儿子的,可更心疼自己的面子。被云桑斥了一顿,这会看到人都觉得别人是在笑话他。“臭小子,还不给我滚回去。”
恶狠狠的吼了声后掉头就走。乌阳只好哭唧唧的跟上。可他一动背上的荆条也跟着上下晃动,扎得他又忍不住呜呜的哭。两人就这样被人一路指指点点的回到了家。关上门,乌崇才解下乌阳身上的荆条,见他白嫩的后背被荆条刺得血肉模糊,一脸的心痛。又呼呼喝喝的叫下人拿药,又是端水……想摸又不敢下手,“儿啊!爹也是不得已呀!你等着,爹迟早会帮你报仇的。”
乌阳得了自由,一把推开他爹,大喊着“娘”跑向内院。他算里看透了,爹说爱他,都是假的。他再也不想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