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弟，你在哪？”
晚上十一点半，李端阳和秦琳琳刚做完实验要回，李端阳突然收到了郭鸿霞的一个电话。 话筒里传来的郭鸿霞的声音有些急迫。 “怎么了？师姐。”
李端阳问道。 “是这样，刚才我姨姨给我打来电话，她家邻居一个十八岁的女孩突然抽起来了，还满嘴说胡话，病情很急！我姨让我求个大教授去给看一看，我只能找你了！”
郭鸿霞道。 “你姨姨那里？张大夫离那儿不是不远吗？他水平不错的，先请他赶紧过去给看一看啊？”
李端阳道。 他嘴中的张大夫就是上次他在郭鸿霞家中遇到的六十多岁的老大夫张大可。 “嗨，别提了，患者就是吃了他给配的药成了这样的，听说原本也没这么严重，好像也就一感冒。”
郭鸿霞急忙道，“我怀疑张大夫给用错药了，听我姨说当时给女孩看病时张大夫喝得有点儿潮了，现在听说都喝醉了，哪里还能看病？”
喝潮了是三秦方言，意思就是喝得微醺了。 好像原本是感冒？喝了张大夫的药病情加重了？抽起来了？还满嘴说胡话？ 李端阳脑海中像过电一样迅速地把这些情况联系起来想了一下，心里多少有了些猜测，这里面很可能会用到一些什么药的想了一下，然后多少有些头疼，现在这个时候，街上药店关门了，得从中医院药房往出取药，可现在他对患者病情又不了解，又没有处方单，怎么从药房往出带药啊？ 从张大夫那里拿药，他那里也缺药呢？ 这么一想，李端阳对郭鸿霞道：“那赶快让患者家属赶紧把患者送来医院啊？这样不耽误病情，而且在医院里也才好处理吧，用药什么的都方便。”
“谁说不是呢？但现在情况是这么回事，我姨姨邻居家的情况有些特殊，女孩患者她爸去世了，她妈后走了，现在家中就只有这个女孩患者和她一个七岁的小弟，没人给主事啊，我姨就觉得请人去可能费用便宜些。”
“师姐你让你姨家帮雇一辆车赶快送来医院，所有费用我出。”
李端阳不假思索道。 现在人命关天，再扯来调去的可能就会出大问题的。 他都顾不上吐槽了。 “这，不好吧？”
郭鸿霞犹疑道。 “哎呀，能花了几个钱？师姐你别啰嗦了，赶紧让你姨家帮忙把患者给送来医院！”
李端阳急切道，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也跟你去看看？”
一边的秦琳琳赶忙收拾着实验器具一边道。 “太累了，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李端阳劝道。 “不累，这种很可能是医源性病例很有学习价值的。”
秦琳琳道，“走吧。”
两人赶到中医院，和郭鸿霞一起焦急等待患者到来。 “张大夫给患者开的什么药方？”
李端阳问郭鸿霞。 “哎呀，我都没顾上问一下。”
郭鸿霞拍拍脑袋道，赶紧又给她姨姨打电话。 结果她姨姨找到药方也说不清，她和村里雇来的一个司机认识的字都不多，张大夫的字迹又有些龙飞凤舞的，她只认得上面的“大”字和“生”字。 “桂枝汤？”
李端阳和郭鸿霞几乎同时道。 被誉为仲景群方之冠的桂枝汤常用来治疗感冒（准确说是治疗外感风寒表虚证），配方为桂枝（去皮）、芍药、生姜、大枣、甘草。 再联系患者原本可能就一感冒，不难猜出张大夫应该是给用了桂枝汤。 “伤寒脉浮，自汗出，小便数，心烦，微恶寒，脚挛急，反与桂枝汤，欲攻其表，此误也。得之便厥，咽中干，烦燥，吐逆者，作甘草干姜汤与之，以复其阳。若厥愈、足温者，更作芍药甘草汤与之，其脚即伸。若胃气不和，谵语者，少与调胃承气汤。若重发汗，复加烧针者，四逆汤主之。”
郭鸿霞随即背诵了一段《伤寒论》中的语句，然后对李端阳道：“师弟，要不咱们先给准备一下甘草干姜汤？说不定就能用得着的。”
“也行。”
李端阳点头道，“现在也不知道患者具体是什么情况，先有备无患吧，我找李大夫给开副药方让药方那边给煎上。”
他说的是李夷平，今天他值夜班。 “我去吧，你先歇着，等会儿患者来了还全靠你！”
郭鸿霞急忙道，说着就走了。 她心里其实很有些过意不去，虽然患者情况特殊，相当可怜，但亲不亲故不故的，她给牵线让李端阳给患者又掏钱又出力的，凭啥啊？ 她其实还是完全不明白李端阳此人清奇的脑回路，某种程度上说，李端阳是真的视金钱为粪土的（主要原因应该还是他有本事赚来钱吧），敢向富贵者狮子大开口，同时对一些特殊困难患者白义务甚至贴点儿钱也无所谓。 在尘世之中，他的行为稍微显得有些荒诞不经。 “你们说了半天，我完全没懂。”
秦琳琳见郭鸿霞离开，赶紧对李端阳低声道。 “你听不懂很正常啊，你才学了几天中医。”
李端阳看着秦琳琳困顿又渴望求知的双眸温和笑道，“这大晚上的，不要浪费脑细胞了，先找个空病房睡一会儿去？”
“我来是为了干什么？”
秦琳琳嗔怒道。 “好，好，好，那我给你讲啊，这个东西呢，真的有些复杂……” “桂枝汤好像也不复杂啊？也就那么简简单单的五味药，可你俩说得就把我搞懵了。”
秦琳琳摇头道，“是我现在真的脑子不够用了？”
“简单？哈哈。”
李端阳笑道，“被誉为仲景群方之冠的药方怎么会简单，你要真能彻底搞明白这副药方，你就算入门中医了。”
“是啊，我也一直怀疑这一点，看起来很简单的一副药方啊，怎么就被誉为仲景群方之冠了？”
秦琳琳忽闪着长睫毛道。 “那咱们就从这副药方的主治病症说起，这个比较简单。”
李端阳打了个呵欠道，“说说？”
“主治头痛发热，汗出恶风，鼻鸣干呕，苔白不渴，脉浮缓或浮弱者吧，患者这种病情下，用这桂枝汤来解肌发表调营卫吗。”
秦琳琳不假思索地道。 李端阳点头赞道：“真好记忆啊，话说你长得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又这么好的记忆力，是不是真是一个仙子被谪入凡尘的啊？”
“少耍嘴皮子，快讲！”
秦琳琳轻踢了李端阳脚一下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