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阳郡。 平叛的失利和后路被断,让大汉明星队的诸人士气大伤。 府衙大堂上,作为统领的张温强打起精神,向众人问计。 “诸位,如今我等处境危如累卵,诸位可有方法破此危局?”
话落,无人应答。 过了一会,还是老好人陶谦出声道:“我等不如先行和羌人议和,此时羌人乃成癣疥,当务之急是尽快剿灭关中叛匪,关中毗邻京畿,我等失却关中,有负圣恩,陛下恐震怒不已,哎……” 闻言,端坐上首的张温嘴角一抽,自己的仕途想是毁了。 可恶的叛匪,千刀万剐不足以泄愤。 其他人听了陶谦的话,也是神色黯然,自己等人的仕途想来也是蒙尘了。 “谁愿出使榆中?”
张温愤怒归愤怒,冷静下来后,还是不得不承认陶谦说的对,现在回去剿灭了盘踞关中的叛匪,说不定能亡羊补牢。 而再和羌人纠缠下去,不仅粮草不继,还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见堂下众人也没有其他意见,他当即问出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出去和羌人谈判可不是件好差事,这些家伙可是有前科的。 如今羌人阵中的边章、韩遂,当初就是这样被扣押去,随之从贼造反的。 张温话落,堂上所有人看向了董卓。 谁叫董卓是西凉人,而且这次榆中之战,也只有对方全身而退。 这不是招人恨吗? 你董卓这么能,不是显得我们这些人无能吗? 既然你能,你就去谈判议和吧。 董卓见众人都看向他,只能无能起身道:“末将愿往。”
回到自己营帐,董卓就气得挥剑砍断了案几。 “懦夫、废物,自身无能,竟然还迁怒老夫,可恨至极。”
董卓边砍边骂,直到把案几砍了个稀巴烂才停下。 见他稍微冷静后,营帐内的李儒道:“何事引得大人震怒?”
董卓喘着粗气道:“联军想与羌人议和,众人逼迫老夫行使者之事。”
李儒恍然,却是不急不缓道:“此事易尔,吾料定几日后,联军不与羌人议和,羌人也会与我等罢战。”
董卓奇怪道:“为何如此,莫非羌人也粮尽乎?”
“非也。”
李儒摇头道,“今日我去往城中,听闻了一则传闻,如若传闻不虚,羌人必无心与我等纠缠。”
董卓被勾起好奇心,连问道:“是何传言?”
李儒道:“事涉关中叛匪。”
“关中叛匪?”
“然也。”
李儒点头道,“有传言关中叛匪出自益州,去年末已全取益州,开年后兵出汉中,旬月之间下关中,夺函谷,威逼洛阳。”
“呲。”
董卓倒吸一口凉气,这伙叛匪着实了得,竟有当初黄巾之势。 感叹过后,董卓又道:“关中叛匪既有东出洛阳之势,为何羌人会与我等罢战,其等不是应当联合一道,威压汉室才是?”
李儒笑道:“这却是与叛匪所行之政有关联。”
“所行之政?”
董卓更加好奇了。 李儒道:“关中叛匪名为大同军,言及天下大同,老有所养,幼有所教,居者有其屋,耕者有其田,每到一处,必抄没世家田产分与治下百姓,并设私塾有教无类,面向所有人宣扬圣人教化。”
董卓张大嘴巴:“这是与天下世家为敌,掘世家传承啊,啧啧,这大同军竟然还能存世良久,益州世族皆柔弱乎?”
“是啊。”
李儒感叹道,“大同人据长安以东,却有西进灭凉州之意,想是为扫除后患,凉州世族与羌人贵族自不可顺其所求。”
李儒在回答董卓的同时,心中却在想着自己。 他出身落魄寒门,早年为求学吃尽了苦头。 眼见世家中人多庸才,却盘踞高位,心中越发不愤。 投身董卓麾下,就是因其乃凉州人。 关西之人自汉室开立,就被关东世族轻鄙。 董卓其人,心有豪气,也隐藏暴戾之气。 他日一旦得势,必有胆气诛杀世家之人。 乃至如有一天掌握乾坤,天下寒族未必不能复起取豪族之位。 “至于大同军,只能相逢恨晚,再说,他们也走得太急了,欲速则不达。”
李儒有这种感慨,巧合的是,几乎在同时,有人发出了和他相似的感慨。 被展飞等人从姑臧县绑架出来的贾诩,听着路人的传言,也不由道:“这步子迈得太大了。”
展飞笑道:“这是他们不懂主公的厉害。”
看着身旁一伙人如同狂信徒的神色,贾诩越发觉得今后的日子无望了。 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这伙人的理念乃是与天下人为敌,自己还是早点想办法脱身为妙。 随着大同军占据益州,有世家大族遭殃,有世家大族融入治下,也有一些世家大族举族搬迁离开。 这些人中就有搬迁到雍凉之地。 如今大同军再次到来。 这些人暗骂阴魂不散的同时,把大同军的理念传播开了。 加上这段时间蒋钦带船队横行渭水、泾河两岸,最后更是直上黄河,到了汉唐交界处,算是确定了传言的真假。 盘踞凉州的羌人虽然思汉如渴,可顶头人做惯了土皇帝,自是不愿意被大同人当做打倒的对象。 所以董卓的外交进行的很顺利,双方可以说一拍即合。 而董卓由于在羌人中颇有声望,羌人的一众领导也没有为难他。 反而在董卓的促使下,双方达成了合作,约定一起先行剿灭了大同军,再说其他。 长安。 当西边的目光投向东边时,这时的楚歌可不知道西方发生的大变。 他正开心地迎接黄忠、张松、糜竺等人的到来。 寒暄完毕,楚歌对黄忠道:“汉中能迅速拿下,汉升功不可没,如今多方战事,你之功劳暂且记下,待战事平复,我会一同封赏。”
黄忠连道:“末将不敢居功,全赖主公妙策。”
说完他又问起需要效力的地方。 楚歌道;“如今函谷关只有马忠在,我不放心,想让你过去镇守。”
黄忠道:“末将遵令。”
黄忠离开后,楚歌向张松和糜竺问起汉中等地的内政情况。 张松苦笑道:“正要告之主公,道路修建靡费良多,粮草恐后继无力。”
楚歌皱眉道:“若路途不畅,运粮途中粮草靡费更多,道路修建万万停不得。”
旁边的糜竺突然插话道:“主公,我家中薄有资产,愿献与主公,为主公大业略进绵薄之力。”
楚歌摆手道:“此事万万不可。”
糜竺拱手作辑,诚恳道:“糜某一介商贾,主公不以我卑鄙,拔之高位,许以要事,如此殊遇,当衔草而还,区区钱财,何足挂齿。”
糜竺的忠心倒是让楚歌颇为动容,不过他还是拒绝道:“你之好意我心领,只是此事休要再提,子仲莫不知‘子贡赎人’之事。”
闻言,糜竺顿时不说话了。 子贡赎人,不讲回报,此事却是不得孔圣人赞赏,反而对子路受牛之事大肆宣扬。 他确实诚心诚意地想为大同军尽一份力。 可若他做了,其他人不做,不是显得不尽忠吗? 但是要人人捐献家产,又有逼捐之意,确有失却人心之险。 糜竺惊出一身冷汗。 还是主公考虑的周祥啊。 另一边,楚歌也在想怎么解决粮草的事。 这时代粮食产量低,如果不修水泥路让运输车通行,而是用人力来运送粮草,那更加得不偿失。 大同军缺粮。 地主家应该还有余粮吧? 嘿,同甘共苦的日子到了。 —— “卖报,卖报。”
“我军胜利攻占函谷关,全取关中之地。”
“楚大人在长安发表讲话:‘此普天同庆之刻,当与民同乐,今特许治下百姓参与道路修建与分红……” 看报纸,尤其是《大同周报》。 如今已成了大同军治下百姓的日常生活。 酒楼里。 掌柜的特意请了识字的学子来为众人读报。 下面人竖耳倾听:“凡我治下子民,持大同户籍,可购买巴蜀道路发展公司、汉中道路发展公司、长安道路发展等公司的股份,以道路税金做分红,分红期限为二十年……” “楚大人万岁。”
“大同军万岁。”
酒楼里的百姓听明白怎么回事后,顿时陷入了狂欢。 股份。 分红。 只要早早归入大同军治下的地方,早就对这两者的概念了解清楚。 在百姓心中,是股份就是好东西,有了股份就等于有了只会下金蛋的母鸡,从此财富不断。 哎,只恨大同军打下的地盘太少了。 这时代的人并不知道,楚歌不过把国债的概念转化成了股份。 在楚歌想来,向民众举债这种事,就算如今大同军已深得治下百姓的爱戴,可也不敢骤然抛出国债的概念。 毕竟如今明智未开,万一借钱的话一出,百姓们认为大同军要完蛋,那时闹得人心惶惶就不好了。 而把国债的概念转化成道路公司的股份,可谓一举两得。 他利用民间的财力,发展了大同军事业,百姓得了分红利息,可谓双赢。 当然,楚歌的骚操作还不止如此。 毕竟百姓哪怕人多,现在的财富还少。 目前的大部分财富,都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中。 “楚大人特许私人开设道路公司,诸位有何想法?”
成都。 这两日世家大族的聚会上,大家讨论的都是这个问题。 有人道:“既然我等当初未离开,既是与大同军休戚与共,这道路公司,我打算参上一手。”
有人应和道:“我等失了田产,总不能坐吃山空吧,巴郡之人占得先机,拿下纸厂和琉璃厂的分销权,如今北上汉中、三辅却是我等得了地利,天与不受,必受其咎。”
听了这话,堂上有人连起身道:“那还不速速去官府报备,诸位,我可是听说了秭归的那些大族,报纸发行当日,就去官府开设公司了。”
“可恶的蝥虫,当真不当人子,莫非要占尽好处不成。”
“诸位,我等应当守望相助,共御外敌。”
“年同兄此话在理,我成都望族,不可输与他人。”
众人边走边说,众志成城,就差歃血为盟,组建成都共助委员会了。 夜晚。 张府。 张家父子就白日里世家聚会之事展开讨论。 张父感概道:“大同人全取汉中和关中之地,又兼得南方水利,隐有王霸之资,君矫当初婉拒楚天行之举,如今想来却是草率了,哎。”
张肃沉默不语,心中也隐有后悔之意。 这些时日,友人聚会时,有人谈及他的丑弟弟,话语中竟有艳羡之色。 父亲往日里骂的孽畜,这些时日也改口叫了子乔。 随着大同军越发势大不可制,相熟的世家之人对父亲却是越发恭敬,口中还每每道及丑弟弟,对他这个曾经的蜀地翘楚却是少有问津了。 父亲把汉中修路之事交予他负责,他做着商贾之事,为大同军增力,心中越发苦涩。 随着楚歌开放道路工程外包和百姓购买股份之事。 大同军的资金和粮草压力得到了很大的解决。 尤其是一众世家大族,为了得到更多的道路份额,在他定下的最低工资标准上,提高了待遇,争抢着招募百姓修建道路。 内卷形成,无形中加快了各地道路的修成,让大同军获利的同时,也提高了百姓的收入。 报纸上的一块版面,让大同军只需提供修路的原材料。 不仅节省了雇佣百姓的日常消耗,抽取大量人力的同时,还兼顾赚取了材料费。 看着如此情景,张松和糜竺心悦诚服:“主公妙计安天下。”
楚歌笑道:“因势利导,如是而已。”
—— 这天,有亲卫给楚歌递上狼牙传来的情报。 楚歌看完,摇头苦笑,当初随口一说,竟然一语成箴。 靠,怎么不给他一个言出法随的技能? “也罢,世事不能尽如人意。”
看到楚歌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张松奇怪道:“主公,何事烦恼?”
楚歌道:“汉军和羌人停战了,如今双方合流,正率十万人马一路东来。”
“主公,这……” 楚歌见张松一脸紧张,笑道:“本想他们互相攻伐后,我军坐收渔翁之利,现在想想却是太过天真。 也罢, 敌自东来,也省却了我军运粮路途。 传令。 大军出征,随我兵发萧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