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钱她会不知道?见红媚不肯直说,唐宁宁拍了拍身上莫须有的灰尘,“夫人心不诚,如何合作?”
红媚看着她但笑不语。 唐宁宁继续道,“听说教中有规矩,一人不可同时接一个人的单子,拿巨额分成,若是有人违背了行内规矩,可是要按教规处理的。”
话落,红媚脸色一寒,片刻,噗嗤笑出了声。 ‘你说,我现在把你抹了脖子,岂不无人知晓?’ 唐宁宁瞧她,轻笑“可你舍不得那些银两啊。”
“上头只要人的下落,可没有说生死,谁又知道是我杀得?”
看着红媚饶有兴趣的眼神,唐宁宁环胸道,“夫人不会。”
“我实在不知你怎会如此笃定?”
从被绑到现在,一直这么云淡风轻,她还真是令人讨厌。 “漠北一族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占据矿山一带多年,阻了拜月教多少发财的门路,你岂会不恨?”
虽然原著中没有说过这些,她也确实无从知晓,但麻林一带本就是互通往来的商路,被漠北族霸占已久,这些江湖众人恐怕早就有怨言了。 而且,拜月教黑白通吃,矿山那么大的一块宝藏,他们会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财物落他人之手,唐宁宁不信。 红媚从唐宁宁说完话,就一直在看着她,目光变了又变,半响,才道,“你知道的太多了。”
唐宁宁呵了一声,没说话。 “做把交易如何?”
唐宁宁扬眉看了过去。 红媚坐在了院子里的千秋上,一边晃荡,一边说道,“你混进采石场内,拿到布防图,我就放了你身后这个小丫头。”
拿布防图?唐宁宁震惊中伴随着无语,这胃口也太大了,几十万两的白银都不够填的,还要采石场的布防图,若是她拿到了布防图,这拜月教的人杀进去夺走矿山那么多的宝藏,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谁要你放,我宁死不屈。”
塔娜金色的眸子翻了个白眼。 红媚笑道,“小丫头片子,跟谁学的,还会念成语了。”
“我有一个要求。”
红媚看她,唐宁宁道,“我要先回一趟猧娅族。”
昨个儿被追杀,一定连累了猧娅族,她要回去看看情况,至于拿到布防图给不给可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当然没问题。”
等了这么久了,才找到的合适人选,红媚自然也不急于一时。 “还有一个要求。”
红媚眉头微蹙,略有不满,唐宁宁不管她,“放了塔娜,而且不准告诉任何人我的下落。”
相比较于矿山的财产,区区几十万两银子,实在不值一提,相信红媚一定明白其中的道理,而且如今最重要的是,在那些悬赏令中,一定有药葛罗薄奚的人,或者是京城萧家暗杀她的人,她的下落被走漏,麻烦将会源源不断,这也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话落,红媚突然揶揄的一笑,摇晃着秋千,妖娆的说道“放了这小丫头,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骗我?”
说完,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药瓶,“吃了它,我便放了这个丫头。”
“你打什么坏主意呢?”
塔娜拦在了唐宁宁的面前,恶狠狠的看着荡秋千的红媚。 红媚,“小丫头片子脾气这么坏,可没有娶你。”
“我才不稀罕。”
红媚看着无动于衷的唐宁宁,摇晃了一下手里的药瓶,嘴角泛起了邪恶的笑意,‘你可知道这个是什么?’ 见唐宁宁不说话,她继续笑道,“断魂散,喝下它,一个月之后没有解药,可清楚的感觉到肚肠断为寸寸截截;疼痛难忍,肝肠寸断,直至断肠而亡。”
话一出,塔娜大惊,忍不住咬牙骂道,“胡笳女最讨厌你这种恶毒的女人。”
红媚不管她,那双如蛇一般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唐宁宁,带着丝丝笑意。 唐宁宁藏在袖子里的手忍不住握紧,断肠散,真是好狠的心肠。 她能感觉到,这个院子里已经布满了杀手,就藏身在暗处,她若是带着塔娜硬闯,一定会害死塔娜的。 可若是将塔娜留下来,会发生怎样的后果她不敢想。 “怎么样?想好了吗?”
催促声传来,唐宁宁敛目走到了红媚的身边,将药瓶打开,一饮而下。 “宁姐姐。”
塔娜大惊,连忙跑过去想要让唐宁宁吐出来。 唐宁宁制止住了后者的动作。 “希望夫人说到做到。”
红媚怔愣的片刻,就回过了神,听到唐宁宁的话,笑道,“自然。”
唐宁宁带着塔娜出了拜月客栈的时候,红媚送给了他们一匹马,唐宁宁牵着缰绳,看着嚎啕大哭的塔娜,忍不住叹气,“你哭什么?”
“宁姐姐,你是不是要死了?”
“怎么会?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先送你回族里,等我出来后,一定带你去大周。”
塔娜抽泣着,被唐宁宁抱上了马。 一路上,塔娜都在担忧着断肠散的毒性,不说话,唐宁宁好生安慰了好一会儿,人才缓了过来。 “真的吗?不会死吗?”
唐宁宁淡笑,“放心,我悄悄吐在了绢帕上,没有喝。”
塔娜惊喜的扬起了头,“真的吗?宁姐姐,你不是骗我的吧?我明明看到你喝了。”
“没有喝,你放心吧。”
被唐宁宁这么一哄,塔娜终于破涕为笑,也不哭了,还唱起了胡笳女的歌。 可两人回到猧娅族的城外后,都震惊了。 只见偌大的城墙下,死了很多很多的尸体,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似的,整个战场上断壁残垣,鲜血淋漓,沙土上横七竖八躺满尸体,上面还压着铅皮和木板,废墟中不知埋了多少人,到处血流成河。 城墙上也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安详和宁静,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疮痍和毫无生气的哀号。 唐宁宁惊骇的下了马,看到了几十具还没有完全被沙石掩埋的尸体,他们的上空盘旋着几只秃鹫,尸体上好几个箭头还在,那断了的长枪却依然握在尸体的手里。 整个战场上血肉横飞,硝烟弥漫,尸横遍野。 “葛子叔---连大哥---” 塔娜悲坳大哭,挖到了好几具认识的尸体,都是猧娅族的人。 唐宁宁看着空气中弥漫着的辣椒面,还有巨大的连滚石,都是她吩咐人弄在城墙上的,她不只想到了什么,拔腿就往城内跑去。 城门却被关的密不透风,完全撬不开。 “开门啊---开门----” 她不相信,她绝不相信,一夜之间,整个猧娅族会被灭亡。 不知敲了多久,空气中弥漫的鲜血越来越浓郁,唐宁宁挨着城门跌软在地,滑落了下去。 片刻,她终于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都是她,是她害了猧娅族的所有人,是她连累了族人。 她罪该万死。 战争!可怕的战争! 满目苍夷,生灵涂炭。 唐宁宁从未有如今这一刻,这么痛恨开战,这么痛恨战争。 “塔娜?是你们吗?”
突然,唐宁宁好像听到了伊莫的声音,她抹了把泪,震惊的回头。 可城门依旧紧紧的关闭着,似乎是她出现了错觉。 “伊莫!是我,唐宁宁,你们是不是还活着---” 唐宁宁扒着城门,拼命的哭喊,手上流的鲜血染在城门上,甚为吓人。 塔娜小跑着跑了过来,看到疯狂拔门的唐宁宁,哭道,“宁姐姐,你的手---” “塔娜,他们没有死,还有人活着,我听到了伊莫的声音--” 塔娜不敢相信,可她也开始跟着唐宁宁推,想要打开紧闭的城门。 突然,城门开了,露出了一个小缝隙。 是伊莫,他的身上、头上都缠着纱布,胳膊上的血还在流着,看到了平安回来的唐宁宁,大喜,“快,开城门,是神女回来了。”
城门大开。 唐宁宁震惊的看去,整个族内,生灵涂炭,受伤的人众多,道路上,满是鲜血和受伤的将士,残破的房屋,满地的狼藉。 “是漠北族的人夜里突然偷袭,我们在城墙上奋死抵抗,但还是伤亡惨重,一夜内,死了很多人,赛罕大人和巴根大人也都受了很重的伤,被族人拉去医治了,我们一直守着,就是怕漠北人卷土重来。”
“多亏了神女的妙计,我们昨夜里才不至于损伤太惨重。”
唐宁宁忍下悲坳,问道,“死了多少人?”
伊莫,‘还没来得及统计,不敢出去,昨天夜里被袭,好多将士都掉下了城墙,还有拼死抵抗的女人和老人,也有死亡。’ 他们族人不多,漠北族大规模来袭,身为族内的一份子,好多拿不动剑的人也都来帮忙。 唐宁宁静静的站着,看着悲坳大哭的族人、满是鲜血的城内,到处都弥漫着战争过后的恐怖,她忍不住握拳,双眼赤红。 “伊莫哥哥,你快去包扎吧,又流血了。”
塔娜带着伊莫走后,唐宁宁收拾心情,也去帮忙了,这一天,她仿佛看到了前世军中的生活,仿佛回到了当年在黑三角的恐怖。 军人的那股子感情又油然而生,她不想在看到这么多的伤痛,不想看到生离死别的痛苦,她想要一个和平的世界。 ------- 巴根是第二日醒的,先是吩咐人将死亡人数统计出来,找到尸体埋骨做坟,又给死了将士的家发了许多牛羊马匹,以示慰问。 还让人加强城门的守卫,防止漠北人再来偷袭。又吩咐人去找了唐宁宁。 “去,把神女找来。”
这是唐宁宁来了猧娅族,第一次进王宫。 就跟大周的皇宫似的,但没有那么奢华,也不是很大,但每一处,都彰显着游牧民族的霸气,特别是王宫殿上的那把刀,有点类似于蒙古刀,刃用好钢,柄是用牛角、红木做成的,上面刻有一种古老的花纹,中间还嵌有珊瑚大珠,寒光凛冽。 巴根就站在殿上,正在抬头看着那把刀。 听到唐宁宁进来的脚步声,他缓慢转过身来,疲惫的面容看起来很沧桑,“来了。”
‘见过巴根大人。’ 巴根看着她的礼,淡淡道,“自从王死了后,族内一夜之间分崩离析,早就没有那么多规矩了,神女就不必这么客气了。”
唐宁宁没说话,站在殿上。 巴根也不管她,突然晃悠悠的坐下,看着她说了起来。 “我们大漠分为好多族群,其中漠北族最为强悍,他们有好几十万的兵马,军械充足、兵力充足,吞并了大漠好多的族群。”
‘自从他们南下,连我们这些靠近大周的小族都不放过,烧杀抢掠,你看到战争的残酷了吗?这却不过是冰山一角,每日,都在上演着生死。’ “矿山的奴隶死了一批又一批,他们需要源源不断的人补充进去,咱们族,恐怕还会再被袭击,抓人去充当劳力。”
唐宁宁打断了巴根的话,“您说,想要怎么做?”
巴根脸有些愧色,但还是说道,“我早就听闻大周兵法奇妙,善用阵法,神女既是大周人,也一定会,还请您能够出手帮助。”
说着,巴根竟然从殿上取出了一条白色的帛绸,约五寸,两端有拔丝,约半寸许,上面绣着一把刀的图案。 “哈达?”
听到唐宁宁的话,巴根有些许的惊讶,“你认识?”
唐宁宁当然知道,这哈达是塞外人最尊贵的礼仪,被王赠与哈达的人,会是这个族群里最至高无上的客人。 没想到,为了她能够出手相助,巴根会将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她。 “这是王留下的最后一件哈达,请您务必收下。”
说着,还要双腿下跪,两手将东西高举在头顶。 唐宁宁立马阻止了,将人扶了起来。 “巴根大人快请起,当初族内收留了我,这也是我应该报答的。”
看到唐宁宁同意了,巴根十分震惊,在大漠人的眼里,想要学得大周人的兵法,一定是需要付出很多很多珍贵的东西,可是,几次战争下来,他们连饭都快吃不起了,根本没有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去交换。 但神女竟然这么快就同意了,巴根一个大男人,忍不住难受。 “这大周的兵法,我确实不是很熟,但我知道一种阵法,专门可以对付骑兵。”
漠北族的人十分擅长骑兵,唐宁宁早就在想了。 “什么阵法?”
巴根激动道。 唐宁宁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轻声道,“把赛罕大人叫过来吧,还有族内勇猛的武士,一起喊来,一并说着听。”
巴根自然没有异议。 人很快就都被喊来了,赛罕受的伤最重,可听到了唐宁宁有对付骑兵的阵法,非要来听。 “快说,是什么阵法?”
唐宁宁厉目,“却月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