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一只破鞋突然迎面而来,速度极快。 叶七立马脸色一变,大跳着闪身躲开,嘴里大喊着,“顾北,至于吗?”
“让你胡说八道。”
顾北手上运功,那双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破鞋直接又被提起,甩回了柴火堆里。 这么强的内功,唐宁宁惊讶了片刻。 “子澹去找将军了,你在不放人家走,估计就要被捉拿了。”
叶七玩笑道。 顾北哼了一声,“捉拿了好,让红叶天来找我要人。”
话刚落,就见顾封拓带着蔺子澹从门外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穿着凌乱的小青,人眼圈红成一片,委屈的直掉眼泪。 这是怎么了? “娘?”
郑大娘听到了小青的声音,忙从屋内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散落着头发,凌乱不堪的小青,震惊了片刻,连忙跑过去给人身上披了一件衣服。 “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蔺子澹见郑大娘的目光看来,哑然,他一进去,就看到书房内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小青,而将军正坐在椅子上,目光肃杀。 看到他,小青慌乱的站了起来。 将军也不说给人披个衣服,直接让人穿着凌乱撕裂的衣服跑了出来。 “将人带济阳的庄子上,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再回来。”
突然,顾封拓冷冷的开口,目光中全然不见平日里的温和。 郑大娘惊呆了,其他人也是不知所云。 “将军,小青犯了什么罪啊,竟要把她赶回济阳。”
郑大娘惊慌过后便是难过,不禁质问出声。 将军平日里从未对她们如此严厉过,小青究竟犯了什么大错,竟要被赶回济阳的庄子上,那济阳庄子上都有老仆在,他娘两回去定是要被那些狼柴虎豹给吞的骨头都不剩啊。 想着想着,就不由的老泪纵横。 命苦,实在是命苦啊。 “将军,郑大娘娘两跟着咱们在将军府多年了,没个说辞突然被赶回去不太合适吧。”
叶七出口。 顾北皱了皱眉,打量了一下哭哭啼啼的小青,忍不住挑眉。 “顾大将军不好意思戳破小姑娘的脸面,那就由我来当这个坏人了。”
突然,一旁看戏的红媚笑着出声,“小姑娘爱慕心中的大将军,不惜牺牲清白,自毁名誉也要爬上将军的床,奈何将军心中有佳人,狠心将其推开---” 啊,竟然是这样。 这小青也太不检点了吧。 大家的目光都忍不住怜悯的看向了唐宁宁。可见人却一脸平静,丝毫不惊讶。 只有塔娜气鼓鼓的看着地上的小青,嘴里低声骂了句“坏女人”。 蔺子澹心道,难怪一进去,就感觉屋子里的气氛不对劲呢。 他还以为是将军和小青私下有来往呢,想着啥时候纳个姨娘,他们也好跟着沾沾喜气。 可惜啊,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不过,这小青长的挺青涩秀丽啊,将军也不喜欢? 就在所有的人都惊讶看着此副场面的时候,顾北俯身在红媚的耳畔轻笑了一声,“你这人不去说书可惜了。”
“滚。”
“粗俗。”
顾北嗤笑。 而听完事情过程的郑大娘气的手都在发抖,质问道,“小青,这是真的吗?”
她实在不敢相信,她的女儿竟然能做出如此不知羞耻的事儿,还被人当众捅了出来,丢人,实在是太丢人了。 往后还怎么嫁的出去。 “娘--”小青吓得浑身颤抖,忍不住泪流满面,跪倒在了地上,“我没--没有---” 她真的没有想要毁了自己的清白,她就是想试试将军到底喜不喜欢她,可她还没脱了衣服,将军就一把将她推倒在了地上,震惊的看着她。 那道目光,血淋淋的在提醒着她,将军并不爱她。 可以前,以前不是的啊。 将军打战回来,每次都会给她带好吃的,还会关心她吃饭了没有,又长高了,这样的话,自从那个女人来了后,将军就变了。 变得陌生疏离。 “既然没有,那你就告诉大家,不是你做的。”
郑大娘厉声怒道。 小青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跪在地上怎么也不肯动,嘴里就是说着没有没有的词。 这事儿要是在将军府传开了,往后,小青也不用做人了。 她虽然不肯相信小青能做出这等事情来,可她知道,他这个女儿喜欢将军很久很久了,特别是夫人来了后,每日夜晚都睡不着。 不是看星星,就是看月亮的。 定是鬼迷心窍了,才敢做出这种事情来。 “将军,老奴求你--” 不等郑大娘把话说完,顾封拓脸色微寒,“事情不会被传出去,小青清白依旧,你母女二人回济阳吧,有人在码头接应你们。”
郑大娘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连连叹气。 当年若不是老头子与将军有恩,估计她母女二人就该被赶出将军府了,思此,郑大娘心灰意冷之际不禁痛哭。 她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傻女儿啊。 去了济阳,人生地不熟的,可怎么活啊。 “不,我不去,将军,你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不是故意的。”
小青突然跳了起来,跪倒在了顾封拓的身前,一双手死死的抓着顾封拓的袍角,哭的梨花带雨的。 顾封拓的目光瞬间就看向了唐宁宁。 唐宁宁抿了抿嘴,看她作甚。 “夫人,我求求你,我只是想试探一下将军到底爱不爱我,没有其他的想法,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见顾封拓的目光看向了唐宁宁,小青立马也爬了过来,梨花带雨的可怜样,是个男人见了就要心疼。 可唐宁宁可不是男人,不会心疼。 只不过被这么多人看着,她只能笑着道,“小青,我做不了主啊,你去找将军说。”
这孩子,能屈能伸的,万一留下有什么坏心思,她没防住,就倒霉了。 塔娜努着嘴,气鼓鼓的看着哭的肝肠寸断的小青,瞬间挡在了唐宁宁的面前,可惜个子太低,什么也挡不住。 ‘夫人,你就饶了我吧。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什么都没干啊---’ 小青哭的凄凄惨惨的,几人又很早之前就认识了,天天给他们做饭吃,叶七又见郑大娘哭着不敢言的样子,叹了口气出来充当和事佬说道,“将军,夫人,郑大娘母女俩走了,可没人做饭吃了,总不能天天使唤夫人做饭吧,而且,郑大娘给咱们做饭做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他也不想,可实在不好寒了郑大娘的心啊。 “你丫闭嘴。”
顾北见叶七说这话,立马把人往后拽,低声讥笑道,“厨娘没了可以在找,夫人要是没了,将军可不会要你了。”
叶七不谈恋爱,不懂事就算了。 他可不能不懂事。 叶七撇了撇嘴,给唐宁宁使了个眼神。 夫人可千万别误会啊。 但蔺子澹也是这么想的,他使劲儿给一旁的曹汉使眼色,可后者跟木头似的,粗犷的脸上充满了不耐烦,似乎对这事儿丝毫不感兴趣。 也是,这个木头就想着怎么打战,哪里管这些。 思此,他站了出来,缓和了一下气氛,“将军,叶七说的也没错,小青不懂事,要不这次就算了吧。”
果然啊,还是他们呆在一起的时间长啊,有感情啊。 唐宁宁听到两人的辩解话,忍不住轻笑,可能是声音大了些,几人的目光立马看了过来,唐宁宁愣了片刻,只能硬着头皮笑着说道,“是是是。”
“夫人同意了?”
郑大娘喜上眉梢,不禁抹了把泪,感激的看向唐宁宁。 其他人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夫人同意?”
顾封拓的眼神中含有冷冽的刀光似的,唐宁宁呃了一下,随后迂回的说道,‘纸是包不住火的,即便在场人都不说,可小青披头散发的跑了出来,明眼人都会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儿,对于小青的名誉有损,还不如回济阳,安安稳稳的过完余生。’ 这也是她实话实说,小青年纪不大,定性不强,与其留在这里被人说三道四,还不如去济阳开开心心的生活。 她相信,再怎么样,顾封拓也不会亏待这娘俩的。 “夫人难道是觉得我会不知羞耻,赖在这里不走吗?”
突然,小青冷笑着站了起来,讽刺了唐宁宁一句。 唐宁宁挑了下眉头,没有接茬。 可谁也没有想到,小青性子这么烈,只见她深深的望了一眼顾封拓冷漠的脸,一跺脚,直接冲向了院子里的井水旁。 “我这就跳下去,不碍你们的眼。”
说着,人就要往下冲。 所有的人看了,一骇,郑大娘当场就被吓得要晕了过去,老胳膊老退的可千万别摔着了,要不然,真成他们将军府的罪过了。 蔺子澹想着想着就连忙跑了过去,将人扶住。 而这方,没等叶七出手,顾封拓冷眉,随地捡了一块石子,手里的石子一出,还没跳起来的小青被打,腿一软,就跌到在了井水旁。 郑大娘连忙扑了过去,哭着骂道,“你这死孩子,怎么这么一根筋啊---” “宁姐姐--”塔娜心疼的看着唐宁宁。 胡笳女最讨厌了这种女人了,跳进去活该。 唐宁宁知道这孩子是在担忧她,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没事啊,别担心。”
顾封拓的眼光还不至于喜欢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子,再者说了,就算他喜欢,那她让位好了,只要顾封拓别和她抢几个孩子的抚养权就好了。 不对,这个年代,孩子是不是都需要跟着父亲的家族才是。 思此,唐宁宁不由得看向了顾封拓,目光凉凉,一辈子带在边疆吧,别回去见四个孩子了,她一个人也能照顾好。 顾封拓只觉得后背一凉,等他回头,就看到了目光清浅,还朝着他笑的唐宁宁。 “这事儿你来处理。”
她来处理?唐宁宁皱眉,这棘手的事儿交给她处理算怎么回事吗? 不说郑大娘和将军府这些人的交情,就她和郑大娘相处的这么些时候,也不好意思把人家女儿往死路上逼啊。 这小青明摆着死了也不走啊。 红媚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看着唐宁宁变了的脸色,妖娆的轻笑出声,“这点事儿都处理不好吗?还好意思守在边疆吗?”
“要你管。”
塔娜挡在唐宁宁的面前,气鼓鼓的看着红媚。 宁姐姐考虑的多,哪里像她这个魔头,说杀了就杀了。 什么都不管不顾。 “你这小丫头片子,还真的跟着她来了大周,真是好样的啊。”
红媚在漠北呆的时间较久,和塔娜相识的日子长,忍不住逗乐。 塔娜撇了撇嘴。 坏女人。 唐宁宁也听到了红媚的调笑声,她是想守着边疆,那是因为她不想看着漠北族的铁骑攻进达州城,她不想这样一个安宁的地方瞬间被成了俘虏之地。 她不想年纪轻轻,刚刚走入科举之路的寒儿被迫停下了官场之路。 她也不想看着四个孩子跟着她流离失所,过东奔西跑的生活。 因为,一旦没了玉门关的高厚城墙,漠北族一举进攻进来,首当其冲的便是靠近边境的小城小镇,届时,不止是大安镇,四个孩子们也将会跟着她饱受战争之苦,她真的不想看到那样的场面。 “得了,闭嘴,小心将军小心眼。”
顾北连忙把红媚往后拉。 红媚却哼道,“顾大将军可是出了名的冷静,怎么会因为我这一个小小的女子而动怒呢,你说是吧。”
顾封拓没有理会他们二人,走到了唐宁宁的身边,“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唐宁宁回过了神,看了眼在井边哭泣的几人,沉了沉眼。 “娘,我不要走,我一定要留在关城,我要留在关城。”
小青被郑大娘搂在怀里,哭的脖子都红了。 郑大娘实在不忍心责骂,只能叹着气流泪。 站在一旁的蔺子澹瞧了,安慰道,“小青,你放心吧,夫人很好说话的,将军也不会赶你走的,对吧,曹汉。”
岂料,他一回头,根本没有看到曹汉的身影,他正要问呢,就看到了大步从门外走进来的曹汉,手里还拿着一根马鞭,大笑道,“将军,这鞭子够粗,马场重新挑的,用来抽人合适不过了。”
一笑一哭,唐宁宁看着两方的场面,将手里的家信放入了怀里。 果然啊,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