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齐诀的话,剑影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守城门的人都已经吩咐好了吗?”
“阁老放心,徐炟不敢不从。”
闻言,齐诀摆了摆手,“退下吧。”
“是。”
等人走后,齐诀看了眼天儿,关闭了窗户,走到了香炉旁,拿起了火筷,将里面烧过的香灰夹了起来放在了白布里。 “来人。”
门外,一直有人守着。 “阁老。”
一个侍卫很快就走了进来。 齐诀将东西递给他,“毁了。”
“是。”
侍卫带门出去后,齐诀从一旁的梨花木柜子里取出了一对红烛,放到了桌子上摆好,点火燃了起来。 俨然一副喜烛的模样。 弄好这些后,他看着憨睡的美人儿,重新坐了回去,把人抱了起来,往榻里面挪动了几步,自己则和衣躺了下去。黑夜中,美人如玉,他的呼吸特别沉重,片刻,他立马扭过了头,合住了眼。 不久后,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翌日一大早,阿灵就端着盆子在外候着,听到叫声的时候,唐宁宁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她揉了揉脖子,缓缓的下榻。 ‘进来吧。’ 阿灵带着伺候的侍女恭敬的走了进来。 唐宁宁一看到这么多人,就觉得头疼,洗漱完后,见人都还在候着,她坐到了梳妆台前,开口说道,“不用你们伺候了,我自己来就是了。”
阿灵躬身,“是,姑娘。”
说完,就摆摆手让侍女们都退下了。 “姑娘喜欢什么发髻,奴婢帮你。”
昏黄的镜子内,照映着一张如花似玉的容颜,唐宁宁对镜贴花黄,听到阿灵的声音,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把头发盘起来吧。”
盘发,意味着已为妇人。 阿灵脸色一顿,没有说话,开始给唐宁宁将头发全部盘了起来。 “这叫什么,好漂亮啊。”
唐宁宁不会盘发,看着阿灵娴熟的手法,不禁询问道。 “凌云簪。”
阿灵轻笑道,“姑娘生的美,盘一个凌云簪最是好不过。”
看着昏黄的镜子内,人面桃花,显得越发娇艳。 唐宁宁柳眉一皱,“阿灵,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来吧。”
“姑娘这么好看,毁了岂不可惜。”
这可太引人瞩目了,她根本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这副样子。 想着想着,唐宁宁就将头发全部放了下来,一头青丝及腰,面若桃花,看的阿灵都呆了片刻,出声赞道,“姑娘性子清冷,眼角的痣却平添了一副媚态,真是美。”
咣当一声,唐宁宁手里的发簪掉到了地上,唐宁宁正要捡,就看到了桌子上有一块残留的蜡泪,昨日她明明没有燃烧蜡烛的。 唐宁宁内心一紧,不禁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看着那块蜡泪,一动不动。 “姑娘,你怎么了?”
阿灵将发簪放到了梳妆台上,看到唐宁宁一动不动,问出了声。 被她一喊,昨日的事儿突的全部涌入了脑海,唐宁宁回神,“没事。”
说完,她将头发挽起,拿簪子一插,就离开了梳妆台。 看着这么简单粗暴的手法,阿灵愣了片刻,又往唐宁宁的方向看了几眼,说道,“姑娘这个样子,倒是有一股凌乱美了。”
被她夸得唐宁宁都想剃了尼姑头了。 “阿灵,昨日我睡下,你进来了?”
“没有。”
阿灵摇头。 唐宁宁淡声,“哦,你先下去吧。”
“姑娘,现在该用早膳了。”
“我不饿,你先出去吧。”
说完,就径自打开了门。 阿灵看着站在门口的唐宁宁,敛目低头恭声说道,“奴婢就在外头候着,姑娘有事唤一声便是。”
等人走后,唐宁宁立马关上了门,走到了桌子上,捏起了蜡泪,每日屋子都会有人打理,一定是昨晚上才留下的,阿灵要是没有进来过,那必定是有其他人进来了。 那她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唐宁宁连忙看了眼屋子内的摆饰,并没有明显的变动。 她突然想起了早上醒来的时候,她是在里榻那头,她睡觉很安稳的,不会滚到里头去的,思此,唐宁宁突然脸色一沉。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屋子,确定了没有人,将门窗又都紧紧的闭上后,闪身进了空间,看着熟悉的空间,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 要是这个空间可以瞬移就好了,便可以直接带着她离开这里。 算了,不想了。 唐宁宁撇开心头的思绪,跑到了池子旁,鞠起了水,喝了后,终于觉得舒心了不少。 她靠在池子旁,想了一会儿,昨日,她睡得实在太沉,有些不合常理,现在想想,会不会是齐诀命人在她的饭菜里放了昏眩的东西,她才会睡得那么死。 可这个想法就被她推翻,因为一整天他都没有吃过她们送来的东西,可第二天醒来后,她对于昨夜里的事情还是一无所知。 唐宁宁心中升起惶恐,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部完好无损,没有被侵犯过的痕迹,身上也没有什么异常。 她咽了咽口水,瞪大了眼睛看着屋子。 “姑娘,醒了吗?”
外头,阿灵的声音响了起来,唐宁宁呼了口气,沉声说道,“不用你们伺候了,我有些累,再睡一会儿。”
“是,姑娘。”
听到脚步声离开,唐宁宁立马穿鞋下榻,不是吃食,便是闻的东西,首当其冲的便是香料,唐宁宁走到了柜子前,翻来覆去将所有的香料都弄了开来,摆在了桌子上,香料品类多又繁杂,唐宁宁将它们放在桌子上后,走到了香炉旁。 一打开,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将残渣都弄出来后,唐宁宁拿起火筷挑了挑,都是正常的香料,并没有什么异常,或者致睡的香料,她微微皱眉,又将桌子上的香料都翻了一下,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唐宁宁泄气的坐在了椅子上,难道是她猜错了,是有人夜里进来点了她的睡穴? 不会,这种点穴法不是谁都会的。 思来想去,唐宁宁觉得这里太不安全,她将东西都放回原处后,将阿灵叫了进来。 “姑娘可是饿了?”
唐宁宁轻咳了一声,“我想见阁老,他现在在府吗?”
听到唐宁宁的话,阿灵陡然想起了昨天阁老过来碰了壁的场面,她有些疑惑的抬眸看了眼唐宁宁,见人的目光很清纯,她恭声道,“姑娘再等等,阁老晚些时候就回来了。”
人,果然是这个点不在。 唐宁宁松了口气,“带我去阁老书房等他,我有要事。”
“这---” “怎么,我还去不得吗?”
阿灵被一凶,想起了上头交代的,这个姑娘可是阁老的命根子啊,她微微一顿,松了口,“奴婢带您过去。”
两人出了院子,唐宁宁记住了府内的布局,到了书房的时候,看到了守在门口的暗忠,她顿了一下。 阿灵走上石阶和暗忠不知道说了什么,暗忠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把门推开了。 “姑娘请进。”
唐宁宁心底松了一口气,带着阿灵走了进去。 一进去,唐宁宁就拉着阿灵进了内室,却突的,她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匕首,一闪身就到了阿灵的身后,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看着阿灵只稍微吓了一跳就恢复了神情,她捂住了阿灵的嘴,凶狠道,“我的包袱在哪里?”
“姑娘还是等阁老回来再说,府内高手如云,你出不去的。”
“如此镇定,你不怕死吗?”
唐宁宁将匕首拉紧,阿灵细嫩的皮肤瞬间划出了一道血色。 阿灵眼中闪过一抹惶恐,可还是嘴硬道,“阁老知道姑娘会武,派来的都是高手,奴婢虽不会武,可也是训练过的,姑娘再怎么威胁奴婢,也是没有用的。”
见唐宁宁依旧不松手,她又道,“再者,奴婢也不知道什么包袱,姑娘被送过来的时候,身上什么都没有。”
嘴竟然这么硬,这个书房这么大,她得找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唐宁宁看着死不说的阿灵,一手砍下去,人就晕了过去。 唐宁宁把人拉到了椅子上,将阿灵一身侍女衣服脱了下来,给自己换了上去,估摸了一下时辰,她开始在书房里找了起来。 整个内室都找遍了,她也没有看到有自己的包裹。 齐诀性子阴狠,又生性多疑,这东西,不会扔了的,一定藏在他的书房。 唐宁宁又在书架上找了一会儿,突然看到了一个怪异的花瓶,她想了想,走过去用手微微一扭花瓶,后面,突然出现了一个暗格,里面,果然是她的包袱,唐宁宁一喜,将包袱拿了出来,立马背在了身上。 将东西都放好后,从窗户口逃了出去。 目之所过之处,没有一个人,唐宁宁顺着墙猫腰出了后院,飞跃上了墙壁之后,下方正是府苑,唐宁宁立马跳了下去。 找了个屋子,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个匣盒,将包袱放了进去,又将头发整理好,这才出来。 “什么人?”
唐宁宁正要往后门而去,没走几步,一道侍卫的声音传来,她身子一僵。 “转过身来。”
唐宁宁低眸缓缓的转了过去,回道,“奴婢阿灵,奉曲阁姑娘之命,出去采买。”
阿灵?曲阁姑娘? 几个侍卫对视了几眼。 有一个侍卫跟领头的人说道,“曲阁的姑娘是阁老命人带回来的,即是受宠。”
这几天,府内说的沸沸扬扬,他们自然也有听说过,领头的人摆了摆手,“走走走。”
唐宁宁闻言,松了口气,恭敬的后退了几步。 可她刚走没几步,那人又说道,“站住。”
不会是被发现了吧,唐宁宁袖子里的刀蓄势待发,却听,“怎么只有你一个,其他人呢?”
“姑娘需要的东西少,只吩咐奴婢一个人出去。”
“这样啊,那你回来的时候给哥几个买几坛酒。”
说完,突然又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外头酒馆估计都关了。”
唐宁宁一听,身子一顿,低头恭敬道,“那奴婢告退了。”
等走出了离园,唐宁宁加快了脚步,绕着弯弯曲曲的小路走了有小半柱香的时间,这才到了后门。 门口,有守门的大爷在看着。 唐宁宁扯了扯头发,挡住了些许脸。 “是哪房的人?”
看门的大爷看到了人,拿出了钥匙,正打算开门。 唐宁宁快步走过去,低声道,“曲阁的。”
“新来的姑娘房里的?”
大爷明显有了兴趣,这府里上上下下,都对这个姑娘好奇的很,竟然敢对阁老使脸色。 他们在这监军府这么多年了,从未见过齐监军这样可怕的人,冷酷凉薄,都好奇得很,是什么样的姑娘这么有胆? “丫头,那曲阁的姑娘好不好伺候啊。”
大爷兴趣泛起,开始拉住了她闲聊。 不是吧,这看门大爷这么八卦的嘛! 唐宁宁有些欲哭无泪。 “跟老头子说说,一会儿去喝酒,老头子也有资本吹嘘一番了。”
那大爷拉着她的手开始往树下坐。 唐宁宁缓缓抽出了自己的手,站着说道,“大爷,姑娘脾气不好,你可不要为难我了,我得赶紧去买东西。”
“脾气不好?老头子就说嘛,那被阁老宠着的女人,脾气肯定不好,昨个儿夜里猜拳还被他们说了一通,打赌都打输了----” 听到大爷咧咧咧的话,唐宁宁咧了咧嘴,“快些开门吧,我也好交差。”
“再说说,那姑娘有没有欺负你?苛待你们吗?”
大爷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说道,“都是主子,咱们做奴才的,命苦啊,现在外头这世道,也不太平啊---” 自从换了监军,府内的人都换了好几批了,大爷心里颇有感慨。 唐宁宁心底想笑,面上却应得好。 看着大爷开门的手,心底闪过激动。 只要出了这里,她要离得齐诀远远的。 “那姑娘是不是生的很美,要不怎么把监军迷成这样,老头子听厨房的人说,昨个儿监军还亲自去了厨房,想学什么酸菜鱼,还让梁大娘教他,差点没把厨房给烧了----” 大爷喋喋不休的说着。 没发现唐宁宁脸色的变化,见没动静,回头一看,却见人楞在了原地,他催道,“快去吧。”
门,开了,外头有一株柳树。 唐宁宁回神,看到了外头的小巷,她怔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府苑,很快就又转过了头,朝着大爷笑了笑,快步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