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多尔济扶了她一把,在她的耳畔低声道,“圣女的责任可不是让你小情小爱,执迷不悟的。”
“要是蛊王知道了你坏事,你说,你会怎样?”
威胁的话在耳畔响起,冷紫箮甩开了他的手,往后瞟了他一眼,冷冷道,“小可汗是在威胁我吗?”
看她这样,多尔济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见他闭嘴了,冷紫箮冷冷的扭头,看向了台阶上的一众人,声音清脆,“顾大将军,可还记得曾经答应过我什么事?”
“阿拓,我带你看了南疆的花,你要带我去看边关的雪,我还没有看过雪呢。”
娇俏妩媚的声音在脑海中回想了起来,顾封拓不知道此时冷紫箮提这个是什么意思? “你曾经横跨半疆,都愿意来找我,如今到了南疆,却不愿意看老朋友,我就这么惹你讨厌了吗?”
话里话外是在抱怨,是在叙旧,是在撒娇,可语气,脸色无一不是冷漠。 唐宁宁都想笑,这个南疆圣女是什么意思? “你这话何意?”
看着顾封拓一如往常的脸色,冷紫箮嗤笑了一声,“你这么多年,是真的一点未变啊。”
说完,停顿了片刻,冷紫箮的眸子突然冷冰冰的直视着顾封拓,眉目清冷,“一直都是这么不开窍!”
“你们兄弟二人一样让人讨厌。”
“紫箮,没有谁跟谁是一道的,你又何必执念呢?”
顾封拓是个聪明人,听了几句,就知道了冷紫箮是在控诉他。 可他向来坦坦荡荡,行得正做的端。 一切都是冷紫箮的臆想而已。 “边关苦寒,多少铁衣裹枯骨,边关的雪也没有那么好看。”
他们来围攻的目的,顾封拓已然清楚,他也是在表明,战争是全天下的罪孽,雪也冲刷不干净。 可冷紫箮只听到了他的无情,目光凄楚,“可你曾经答应我要带我去看的。”
听到这话,唐宁宁挑眉看了眼顾封拓。 后者立马感觉到了,轻咳了一声,低低道,“没有的事,承诺的人是凤眠。”
“阿拓,我天真的等着你回来,可我的位置已被谁替代?”
冷紫箮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怨念。 原来,这么高傲的美人,也会低下自己的头颅,低到了尘埃里。 “紫箮,半生沉浮,时过境迁,我只愿青山山河,世代延绵。”
顾封拓说话间,牵住了唐宁宁的手,低头朝她淡笑了一下。 这一幕,深深的刺痛了冷紫箮。 她的眸子中痛苦一闪而逝,很快就看不到了,只剩下了无尽的寒冰。 她看向了一身绿衣,魅惑优雅的唐宁宁。 即便是在这种环境里,还是那么的高高在上,令人讨厌。 见冷紫箮看她,唐宁宁摇头,她实在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看起来稳坐圣女之位,看重权势、国家,冰冷无情。 骨子里却是一个妄想得到爱情的女人。 一个大周战神,一个南疆圣女,这是跨越不了的鸿沟。 冷紫箮,是被爱情迷惑了双眼吧。 这么不理智? “圣女,我想你应该明白,南疆的花开不到边关,边关的雪下不到南疆,人--也一样!”
这番话让冷紫箮眼神一震,凄楚蔓延了全身。 “黄酒烈马六千里,孤身赴南疆的人已经不在了。”
“我不需要你来提醒我,管好你自己就行。”
冷紫箮眼神瞬间如雪,冰冷的手抚摸着肩膀上的毒蛇,她看着顾封拓二人的模样,眼中闪过恨意与杀意。 “你们私闯我南疆圣地,罪无可恕,今奉我王之命,杀无赦。”
冷紫箮的变脸之快,让众人心惊。 多尔济看这场戏已经看腻了,他一挥手,守塔的人就朝着几人攻击了过去。 唐宁宁和顾封拓对视一眼,直接迎了上去。 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这场打斗来势汹汹,手段凶残。 萧楚寒连忙拉着顾歌躲到了石像后。 这方地域很大,中间是实心的阶梯,扶手用铁链环环相扣,几步一石像,石像上面有油灯托盘,燃烧着火烛,声音在这里还能发出回响。 越往下走,越开阔,两边早就没了墙壁,空荡荡的。 台阶离两边的山壁少说也有几十米。 抓着铁链往下看,深不见底,乌黑一片,比万丈悬崖还恐怖。 看一眼,腿就要软了。 “歌儿,躲在这里别动,小心掉下去。”
因为这阶梯的两边可是空荡荡的,黑不见底,万一掉下去了,可不知道是死是活。 萧楚寒嘱咐了顾歌一句,就去拉被放在了不远处的齐诀。 暗忠和剑影都打斗了起来,无人顾及昏迷中的齐诀。 “好。”
顾歌担忧的看着打斗中的爹娘,小手紧紧的抓着一旁躲着的蚩灵儿。 “哎呀,小娃娃放心好了,你爹武功高着呢,一定没事--” 蚩灵儿抓着铁链,躲在阶梯石像下,一双紫红色的瞳孔时不时的往外瞅几眼,贼溜溜的,好不狡猾。 “可我爹爹受了伤,你们的守塔人又是一些怪物,好吓人---” “放心了啦,死不了--你看到那变态眼神了吗?一直盯着你娘--”蚩灵儿嘴里嚼着糖,坏笑的开口。 顾歌虽然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可一听也不是什么好话,便哼了一声,不理她。 萧楚寒将齐诀扶了过来,紧张的看着混战中的几人。 “喂,我看你会武啊,怎么不去帮忙?”
蚩灵儿瞥了眼萧楚寒。 萧楚寒听到她的话,脸色一怔,看了眼晕迷不醒的齐诀,没有说话。 “不懂礼貌!”
蚩灵儿嗤了一声。 七人的武功果然不是盖得,仅仅几个守塔人根本奈何不了他们。 冷紫箮冷眸看向了身后的媚魃,“上。”
媚魃人首龙身,只服从于守塔人将臣和历代圣女的命令,听到冷紫箮竟然让她出手,只是微一讶异,转瞬即逝。 她一出手,整个石阶都晃动了片刻。 险些把站在石阶上的人都从两边扔了下去。 龙的尾巴在阶梯上一扫,所有的人都避让不及,直接横扫了整个石阶。 轰隆隆的发出了巨响。 “你们南疆的守塔人这龙尾是怎么回事?”
多尔济一直都可好奇啊。 冷紫箮看着顾封拓拜了下风,心情甚好,听到了多尔济的询问,便回道,“守塔人从出生开始就被选入圣塔,由老祖宗做传承下来的神圣仪式。”
“等到十岁才会出关,便是人首龙身,是整个南疆圣地最高贵的一种仪式。”
破习俗! 多尔济心底鄙夷,面上讥笑道,“那你怎么没有?”
“传说这种仪式十分的恐怖,而圣女的形象不容受损,从第二任圣女之后就不在做了。”
多尔济啧啧道,“不得不说,你们南疆人是真的狠。”
话落,冷紫箮没有说话,淡淡的看了眼高高挂起的多尔济,“他们死后,我们南疆要边关以西的六个州。”
“当然,没问题。”
多尔济邪笑一声。 唐宁宁被龙尾甩的口吐鲜血,她紧紧抓住了铁链,翻身而上,不至于掉下那万丈黑黢黢的深渊。 “怎么样,没事吧?”
顾封拓甩开媚魃,将唐宁宁扶了起来。 “没事,怎么办,这样下去,我们会死的。”
唐宁宁看着战斗力十足的媚魃,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 歌儿还在这里,她不能让跟着她受死。 “放心,再撑一炷香。二爷就会带人来。”
早知道没这么容易出去,已经安排了后手。 估摸着不用一炷香,人就会来了。 “啊---” 突然,叶七一声大喊,两人忙回头,只见叶七被卷入了空中,媚魃一放手,叶七就直接摔下了那万丈深渊。 要不是顾北眼疾手快,拿着绳子缠在了落下去的人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快上来。”
顾封拓一拉绳子,将人拽了上来。 “爷,怎么办?我们撑不了多久?”
顾北一边说话,一边拼死抵抗。 “管他奶奶的,干就完了--”曹汉已经杀红了眼,逮住一个就往下面扔。 已经有两个守塔人抵不过他的大力气,被扔了下去。 顾封拓看着受了伤的叶七,将他拽到了身后,“当心点。”
唐宁宁看着本就受了伤,一直在支撑着的顾封拓,欣赏的同时闪过一抹心疼。 她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看了眼悠闲躲在后面的蚩灵儿,想要出声喊。 “俺不帮忙。”
蚩灵儿用手加哑巴语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不愿意参战。 唐宁宁皱眉,见袭击而来,也顾不上什么了,只能先上。 媚魃的武功是那种可以以一敌百的,即便是巅峰时期的顾封拓,也得落下风。 萧楚寒看着节节败退的阿姐,心头升起了怒意。 “灵儿,看着歌儿和这个大哥哥,我去帮忙。千万不要让那个变态把人抓走。”
萧楚寒的嘱咐让蚩灵儿翻了个白眼,“你这不废话,这长长的阶梯,下面是冷脸几人,中间被打斗挡住了,他飞上来啊--” 说着,不耐烦的摆摆手,“得了,你快去吧--” 萧楚寒深深的看了眼晕迷不醒的齐诀,转身就决绝的离开了。 顾歌紧张的看着打斗,深怕爹娘出了什么意外。 “这小白脸长的真好看,至少是俺见过的第一好看人。”
蚩灵儿伸手捏了捏齐诀的脸蛋。 她见顾歌不理会,又推了顾歌一把,“看啥呢,看美男啊。”
“你瞧瞧这有棱有角的脸,高挑秀雅的身材,摸起来真舒服啊--” “你看他的鼻子,多高多挺啊--这还是俺第一次看到大周人有这么挺的鼻子。”
顾歌犟不过她,也看了过去。 “有什么好看的,没有我爹爹好看。”
蚩灵儿摸着下巴,扬眉,“那个紫衣服的就是你爹,小宁子的相公?”
顾歌眯起弯弯的眼点点头。 蚩灵儿哼道,“你个小孩儿懂什么,你爹太正气了,这个,才叫男人。”
说着,还拍了拍齐诀的脸。 “还有啊,你爹爹常年在边关,凶名赫赫,我们南疆人可不喜欢他,还是这个男人好,长的这么美,脾气一定也好。”
听到她的话,顾歌皱了皱眉,“我们大周人从不用美来形容一个男人,而且他脾气可不好,我见过他的。”
“脾气不好我也喜欢,长的美就--”一顿,蚩灵儿请教道,“那你们说一个男人美怎么说?”
顾歌想了想,缓缓的开口,“翩翩周生,一表人才。”
蚩灵儿听不懂,皱眉“真是拗口。”
顾歌刚要继续说,却突然,一双精致的马靴停在了自己的面前,她往上一看,是艳丽的大红色。 她惊诧的瞪大了双眸,再往上看,就是那张讨厌的脸。 她刚要回头去抓蚩灵儿的手,却一瞧,人都不知跑那里去了。 “歌儿--”唐宁宁率先看到了一跃而上的多尔济,等她转头,就见多尔济已经飞跃到了歌儿的身边。 下一幕,就是顾封拓如鬼魅般的身影直逼多尔济的后背,两人瞬间打了起来。 就在这一下,唐宁宁失神,被媚魃抓住了软肋,瞬间被袭,直接一掌给她打了下去。 “唐宁宁--” “阿姐---” “嫂子---” 唐宁宁惊恐的看着自己急速而下的身体,这一刻,她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可不过须臾,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蚩灵儿一把拽起了她,带着她飞了上去。 “笨死你吧,这也能被打下来--”蚩灵儿不满的嘟囔了句。 她本无意暴露的,这下好了,被冷紫箮抓到了把柄。 一上来,媚魃就直接出手,整个密室晃动的厉害。 “住手!”
冷紫箮看到了飞身而上的蚩灵儿,大喊了一声,她厉眸,“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蚩灵儿傲娇扬眉,“许你在就不许俺在?”
说完,蚩灵儿还瞪了眼媚魃,“忤逆不孝的东西,老祖宗迟早剐了你。”
“媚魃,送她出去。”
蚩灵儿直接坐在了石像上,叉腰怒道,“俺看谁敢?!”
就在蚩灵儿和冷紫箮对峙的一瞬间,多尔济被顾封拓一掌打的吐了血,他冷邪笑了一下,肆意的抹了把嘴角的血,“受了伤还这么厉害,真是个麻烦的东西。”
顾封拓无意与他多纠缠,抱起了顾歌,就到了唐宁宁的面前,“没事吧。”
唐宁宁摇头,“无碍。”
“娘--” 看着顾歌可怜兮兮的,唐宁宁将人抱住。 “没事了,别怕。”
说完,她看到了顾封拓后背上的血又都慎了出来,鲜血淋漓,可见他面不改色,只能先隐忍下来不说话。 现在不是治伤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