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如璋一脸怒容,不管不顾地闯进院子,仿佛恨不得将周如玥捉出来撕碎了。 二房管事想要上前阻拦,却被周如璋一把推开。 周如璋道:“看到家中出了事,你们就落井下石,谁说这就与我们三房有关?也许背后捣鬼的就是二房,我们又没有分家,那徐贵也不是只为我父亲办事,前几日我还看到徐贵与二伯说话。”
二房管事道:“二小姐,这话您可不能乱说。”
“我没有乱说,”周如璋道,“大伯一家没了,获利的是谁?若不是大伯救恭王爷有功,朝廷岂会让您一个没考上庶吉士的人进翰林院?”
周择敬考上了同进士,却在翰林院庶吉士考试时因生病缺席,也就没能进入翰林院,后来父亲过身后,朝廷给了周家恩典,周择敬才补了从七品中书舍人,第二年去翰林院任编修。 这件事周家人人都知晓,但此时此刻被周如璋旧事重提就另有一番意味儿。 周如璋接着道:“还有三妹你,大伯那些藏书现在都收在你的闺阁中吧?将来可是一笔好嫁妆,将来去了夫家都要被人高看一眼,大伯母过身之后,汪家没有要大伯母带来周家的嫁妆,那些东西说要留给大姐的,大姐没了,那些财物会给谁? 你是不是因此才去讨祖母欢心?如果你是真心对祖母好,怎么祖母在前院应对七叔,你要偷偷跑回这里?要知道你可是每晚都住在祖母的院子中。”
“二姐,”周如玥终于找了机会开口,“大伯的藏书都锁在祖母的箱子里。”
周如璋冷笑:“我也一直这样想,直到有一天,祖母生病我去屋子里侍疾,我找来钥匙打开了箱子,结果看到里面的书少了大半,三妹该不会想说,那些书都凭空消失了吧?”
顾明珠冷眼望着周如璋和周如玥在园子里唇枪舌剑,原来她们都想要父亲的藏书,利益对她们来说比什么都要重要。 除此父亲留下的物件儿,她们还惦念着母亲的嫁妆。 真是可笑至极,不过想一想,若非她重生到顾明珠身上,重新问起当年的案子,这些全都会落在周家两房人手中。 “三小姐,您莫要上了外人的当。”
二房管事妈妈低声劝说。 周如璋冷冷地道:“我自己有眼睛会看,周如玥躲藏在角落里,就是心怀不轨,俗话说得好,咬人的狗不叫,你们二房一个个都是如此。”
“成什么样子,”周二太太终于忍不住走出来呵斥周如璋,“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如此不知分寸。”
周二太太看向府衙的文吏和坊间人。 周二太太向周如璋伸出手:“伯母知道你心中担忧,过来进屋我们好好说说话。”
周如璋听到家里下人的供词,句句对父亲不利,再想到父亲在外养女人做那些见不光的事,八成这次回不来了,尤其听到坊间人转述周如玥的话,感觉到了周家上下要舍弃他们三房。 惊恐、愤怒之中,就像炸开毛的野兽,哪里是周二太太一句话能够安抚的。 周如璋道:“二伯母也莫要做好人,我可不是周如珺,不会被你骗了。周如珺被关押的时候,是谁劝说祖母不要搭救,为了二伯的仕途,为了整个周氏族人,也只能这样做,祖母因此遣田妈妈去大牢说服周如珺自尽。 你们想要落井下石,我就把你们那些腌臜都说出来,谁也别想好过。”
“你这孩子真是疯了,”周二太太吩咐管事,“将三小姐拉下去,拉下去。”
院子里有这么多外人在,传出去之后,她还有什么脸面立于人前。 周如璋冷冷地笑着,等管事妈妈来抓她时,她张开嘴一口要在管事妈妈手腕上,管事妈妈惨呼出声。 周家二房院子里一时鸡飞狗跳。 周二太太看着眼前这一幕,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看够了眼前的猴戏,顾明珠与顺天府文吏开始审问二房的下人,二房的人很快从之前的惊慌中回过神来,在院子里站好等候问话。 顾明珠看过去,二房毕竟没有受太大波及,眼下让下人说实话有些难,不过她也没指望一下子将周家一窝端,找出二叔背后的人更加重要。 等到冯表哥前来,她就可以跟着七叔去大牢看看周择瑞和徐贵。 顾明珠背过身重新整理了情绪,趴在周家房梁上的初九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能感觉到大小姐心情不太好,好几次都避开人群站在黑暗里一动不动,半晌才又恢复原状,三爷离京时交代过,大小姐这边有任何事都要送消息去北疆。 初九决定要将今晚的经过事无巨细全都禀告给三爷,等三爷打了胜仗回来,好好为大小姐出出气。 …… 曹学士府上。 书房里点着灯,曹学士心不在焉地翻看这手中的文书,自从德妃娘娘送出消息说,谭定方被抓时向魏元谌提及了周择承,他就开始担忧,总算盼着魏元谌出征北疆,他才算舒了一口气。 魏元谌走了,在京中的人应该都不会去问一桩十几年前的旧案。哪知道周家突然就出了事。 周家管事徐贵与崔渭有来往…… 周择敬让人送消息给他说,没有遣徐贵做过事,衙门拿走的那些文书里也查不出什么问题,他就想等两日,让顺天府查不出进一步的证据,他再出面帮忙说说话,让周择敬回到衙门里。 毕竟这次牵连的人太多,叛党眼线遍及各个衙门、府邸,若因为有一点点关系就下大牢,京中早就乱了。 外面打仗最忌内乱,朝廷为了安稳人心,对这件事也是慎之又慎,这样他才能寻到下手之处。 谁知周家又起了变化,也不知道是谁竟然查到了当年周大太太的死另有蹊跷。 曹学士再也坐不住了,已经被人摸到了藤上,如果那些人继续查下去,定会查到周择承,然后就是德妃娘娘…… 虽然当年知晓那些事的人都死了,谁又能保证真的能斩草除根? 等宫门开了,他就要将周家的事告诉娘娘,让娘娘也好有所准备,该除掉的人就除掉,防患于未然。 曹学士叫来心腹:“去景帽胡同,告诉她们不要再跟周二来往。”
曹家人退出屋子就出了府,在他的身后有个老翁就像影子一样跟上了他。 …… 顺天府大牢。 周择瑞听到旁边牢房中传来徐贵的惨叫声,他被带来大牢值房里问话,文吏对他还算客气,照这样看只要徐贵别招认出他,他顶多花些银子就能从这里出去。 周择瑞挪动一下身子让自己松懈下来,准备歇歇精神,这时候就听到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值房的门被打开。 周择瑞看清楚来的人是周择笙,还没来得及说话,脖颈就被攥住,然后整个身体脱离了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