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中,云卷云舒跪在地上,坐在矮炕上的白容景闭目,听着两人对昨晚行动的汇报。
“属下没能完成任务,请城主责罚。”追查一晚,蓝鳞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发现了几名暗卫的尸体,看伤口应该是蓝鳞所杀。 让人跑了,两人心中都有不甘,但各自不同。 “他已经死了。”
闻言两人皆是诧异抬头,又慌忙低头。没有再向两人解释什么,白容景便让两人退下了。 “都退下吧。”
“是。”
自家主子不愿多说,作为属下自然不会多问。 云舒转身离开,云卷隐入房间暗处,眼底少许不甘还没能散去。 - “怎么样,小姐可有感兴趣的暗器?”
吃过早膳,枫红便开始了自己的暗器安利。她不明白,既然城主这么喜欢祈安,为什么不给她一个小型袖箭防身,而只是在床里暗格中放了把短剑。 不过这不是她能问的,但经过昨晚一事,枫红还是觉得应该给祈安一些暗器防身用。 祈安看着桌子上的一个一个小物件,个头虽然不大,但每一个都带着十分锋利的边角,只要巧妙的利用,便可取人性命。 可却不见昨晚枫红用的。 “怎么没有昨晚枫红姐姐用的?”
祈安问到。
“嗯?小姐想学流刀?”枫红有些诧异,但很快就明白祈安多半是因为觉得好玩,“流刀用起来有很多的技巧,需要学很久,不如这些用起来简单。”
“哦,我懂了,”祈安这才明白,枫红所为都是自己的打算,白容景在这些事上,对自己向来是不会考虑困难与否的,只会管自己想不想,“是因为昨晚的事,枫红姐姐担心我下次有危险吗?”
第一次做这种事就被说破,枫红动作一僵,但很快自然回答道:“小姐以后出门在外,总是需要些暗器护身的。”
“嘿嘿,”祈安知道枫红是在担心自己,心里还是很开心的,“这些都不用,我自己有一件暗器的。”
说着,转身跑进的里屋。枫红跟过去,就见祈安正趴在床上,在床里侧翻找着什么。 不一会,一个小箱子被从床里提了出来。 祈安小心翼翼的把小箱子放到桌子上,用箱底的钥匙把锁打开。 把钥匙藏在箱底的暗层里,这操作给枫红都看不会了。但箱子里面的东西,才是真的震惊了枫红。 箱子里就有三样物件,一条手帕,一块暖玉,和一把袖箭。与袖箭成套的六支剑羽还乖巧的待在上面。 祈安伸手要去拿,却被枫红一把按住了。 祈安不解的回头,却见枫红正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吓了祈安一跳。 “这是谁给你的?”
虽然还是温柔的语气,眼睛里却透着冷意。
祈安对枫红的反应很是不理解,但还是老实回答道:“我哥给的啊。”“谁?”
相处几日,枫红自然明白了祈安说的是白容景,但还是忍不住确认。
“就是城主给的,”祈安观察着枫红的反应,眉头跟着皱了起来,“是有什么问题吗?”“不,没什么。”
虽然这么说着,枫红的神情还是很不自然。转头忍不住又看了那袖箭两眼,伸手将箱子合上。
如果没有记错,袖箭两侧的暗纹印花,应该是嫣国皇室专用的。这样的东西,主上怎么会给小姐。 转身看着皱眉看向自己的祈安,枫红深呼吸,调整着自己的状态。最后蹲下身,抓着祈安的手认真道。 “小姐,虽然我不知道城主为什么要给你这个,但这个东西,嗯……珍贵,又危险。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把它拿出来。”祈安听完很快点了点头,松了口气道:“我知道的,吓死我了,还以为是什么会要人命大事呢。”
枫红不解的看着她,便听到了解释。 “哥他很久之前就教会了我袖箭的使用方法,但自从学会之后,哥就再没有让我用过它。”
祈安认真的回想着,“他说这是武林中一位高手锻造的,要是被人发现,肯定会被人偷走的。”
看着祈安的认真样,枫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是自己主子过分还是祈安傻了。 “那袖箭做的那么精细,肯定能值不少钱,这要是被人偷了,岂不是亏大了!”
枫红:…… —— 白容景坐在案几前练字,苗烟便趴在案几的一侧。今天她穿的是白蓝渐变的外衫,背后和袖摆上还带着几条鱼,翻腾起衣摆上的水花。 这一身,和白容景的一样。 她看着白容景,笑眯眯的开口。 “阿景,祈安的哥哥,是谁呀?”
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但细品便能感受到其中的火药味。白容景笔下一顿,只觉得这话听的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我。”
就在暗处的云卷以为自家主子会辩解的时候,白容景如实的回答了。 “那你的义女是谁呀?”
“祈安。”
“嗯?”
苗烟歪头笑看着白容景,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白容景叹了口气,似乎是妥协了一般的,无奈开口。 “我看起来很老吗?”
苗烟眨了眨眼,显然没明白什么意思。 “你就那么想听一个比我半大的人,喊我义父?还是,想听她喊你……” 前半句听完苗烟还没来得及调侃,便被后半句给堵住了嘴。白容景故意停了嘴,放下笔转过头来看她,见苗烟面容渐红,才继续道。 “阿婶?”
苗烟立刻怒瞪过去,却见白容景在笑。 不是那种只存在于眼底的笑意,而是牵动了面容,连嘴角都勾起的笑。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这样了。 一时间,苗烟有些恍惚,但恍惚过后…… 还是好气呀! “祈安是个孩子性子,叫我阿婶我也是能应的。但是,你怎么就叫了呢!”
白容景对苗烟的怒气全当没看见,面上没了笑容,但言语中还是有些笑意道:“我只是怕你想多。”
苗烟闻言心里一颤,但面上却是不显。 她不知道白容景今天为什么突然就放开性子了,但想来这人做事都是稳妥的,便继续赖皮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想多了?这事就是你过分了!”
云卷在暗处看的心惊,虽说蓝鳞已经死了,但身边难免还会有其他人也是卧底。这般言语,若是传到皇城…… 或许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些,也可能是太久不这么笑闹一时不太习惯,白容景只是又看了苗烟一眼,便拿起笔继续练字。 就在苗烟又要开口说些什么时,却被白容景抢了先。 “有件事,我要同你商议。”
听着白容景有些认真的语气,苗烟依旧托腮,毫不在意的等待着下文。 墨卿随着笔尖在纸上留下痕迹,最终留下“甘陵”二字。 —— 临近新春,皇城之内热闹非凡,皇宫之中却略显冷清。 “这宫里宫外可都忙着收拾呢,怎么不见皇后娘娘这也置办些什么?”
有些爽朗的女声传来,坐在屋中的女子闻声却是连眼帘都不肯抬一抬,依旧闭目享受着丫鬟们的按摩。 上座的女人看着二十出头,一身素色却也是掩不住雍容华贵之感。相较而言,进来的倒是像个无所谓的小人物了,纵然是那衣摆上带着少许娇艳的花簇,都有些黯然失色了。 来人倒也习惯了,毫不在意的站在那等着皇后接话。 “今年宫中年宴的布置全交给了淑贵妃,本宫又有什么好布置的。”
像是无所谓的闲话,细听却又有些别的情绪夹杂在里面。末了话锋一转,似有些嘲讽道:“倒是颖嫔你,不去帮忙,怎么就有空到本宫这里来了?”
宋依苑自然听出了吕菱言语间的不满,但也不恼,依旧笑着上前。挥开吕菱身后的大丫鬟,自己上手给她锤起了肩。 “皇后娘娘这话说的,我这不是一直没见着您才特意找来的吗?”
说着整个人便趴到了吕菱耳边,“这样好的机会,皇后娘娘可不能错过啊。”
“哦?”
听了这话,吕菱才睁开双眸,抬手挥退了一众丫鬟,只留下贴身的姑姑念珠。
待其他人离开,吕菱才再度开口。 “本宫怎么不知道,还有一个好机会呢?”“皇后娘娘,淑贵妃那性子咱们都是知道的,这后宫中除了每日您这的请安,谁还能见的到她?”
宋依苑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这次年宴,哪怕是皇上的安排,她也是拖了几日才开始带人收拾置办的。”
“这年宴办好了,皇上若是要夸,淑贵妃怎么可能会领皇上的情?既然如此,皇后娘娘不如去帮她分担些,到时她落了皇上面子,只要有您在一旁劝上几句……” 闻言吕菱的眼睛眯了眯,似乎是在思考这话中的利弊。 淑贵妃纳兰浅笙是最早跟在皇上身边的,年龄也与皇帝相仿。只是听说当年出嫁时极其不愿,险些抗旨逃婚。早些年身子不好,有了大皇子和二皇子后更是直接出不了门。后来好了些,但在生下三皇子后,又是自己闭门闭园,不再愿与皇上有所交集。 从太子侧妃到皇帝的贵妃,十多年来跟皇帝的关系从来都是不冷不热,就连后宫里的妃子们,她都不愿与之来往。皇帝有事也只是找人传话,从未踏入过她的院落一步。 这人一向不争不抢,但办起事来又十分有手段。后宫若是出了什么棘手的事,倒也会帮忙处理些。 见吕菱还在思考,宋依苑眼底暗了暗,又开口道:“皇后娘娘,这可是年宴啊。无论如何,作为一国之母,您都是要去帮忙的。”
闻言吕菱思绪一顿,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唉……” 不谈纳兰浅笙,她对自己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么多年了,很多时候,很多事情,自己都很容易被小性子左右。可这个位置,最忌讳的,就是被情绪影响。 要是吕家还有别的女儿就好了,或许,会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 收拾好心里的想法,吕菱起身,言语间不见了原本的不满,只剩她该有的温和与大度。 “走吧,咱们去趟静遠宫,看看淑贵妃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从入宫的那一刻起,有些想法就该放下的。只是那些幻想有了太多年,到现在,便成了习惯的痴心,不得的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