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朱云程,就摇身一变,就变成了冯紫英的亲戚——陈辅程。 身份也从扬州城外的农户子弟,摇身一变成了把总陈平的儿子。 这一切信息。 贾环很清楚的样子,似是早就知道。 林松又细问了几句,果然听贾环说道: “云程兄弟为王爷做了那么多,若无人救他,岂不令人心寒?”
他说着,还拉着林松的手,嘟囔道:“王爷最是贤明,比当今圣人……唔!”
“喝醉了就安心睡觉。”
林松说着,就让贾环看贾兰,又笑道:“你看兰儿都睡着了。”
贾环懵懵的,却没有睡的意思,而是又笑道:“你不许我说这事,林姐姐的事我能提一句么?”
“不能。”
林松回答的很是干脆。 贾环却仍然说:“宝二哥对林姐姐一片痴心……” “打住!”
林松一听这话,就皱着眉头说道: “金玉良缘的事有几个人不知道?我姐姐草木人儿,没有金的银的去配他。你若再提,我可恼了!”
“恼什么?”
贾环打着哈哈,笑道:“什么金玉良缘的,我可从未听过。”
“你从未听过,我却早有耳闻。”
林松冷笑一声。不等贾环再说,便站起了身,接着说: “薛姨妈是你们太太的亲妹妹,你们留下她们一家,早便存了亲上加亲的念头,这件事你们瞒得过谁?你从未听过金玉良缘,我只当整个大宥城的人都知道了!你提我姐姐和宝兄弟,你是在羞辱谁?”
林松说罢,拂袖而去。 贾环醉醺醺的追到门外,见林松已经下楼,让人牵了马远去。他的脚步便不再摇摇晃晃,沉着脸回到里间,想要晃醒贾兰。 却不料贾兰是真醉,不省人事的那种醉。 贾环扶起已经睡熟了的贾兰,眼里的恨意不加遮掩。 嫡庶尊卑。 明着不显,但暗里却把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林松、贾宝玉、贾兰之流,他们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就有的是人恭维他们,捧着他们。 未来一片坦途,多少人为他们铺平道路! 而他贾环不一样。 小心翼翼的捧着这个,讨好着那个,只能看他们的脸色。还要被人嘲笑自轻自贱不知自重! 谁给他铺路? 便是他亲娘、亲姐姐都觉得他不配上高台! 死死盯着熟睡的贾兰,贾环狞声道: “我不配,你们就配吗?你们一个个,那里知道我的苦楚!”
但这举动也是一瞬。 跟着他和贾兰的小子发现林松走了,很快从外面进来。看贾环醒着,向贾环问道: “三爷,回去么?”
“等着。”
贾环没好气的回复。 自己走到窗边,看林松远去的背影。 那是极难得的好马,荣府小一辈中,也只有贾琏和贾宝玉有。 再看林松身旁跟着的多福多寿等人。 贾环盯着林松,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贾宝玉。 林松没有觉察到贾环的视线。 他脑海里想的全是原文中的剧情。 原文中的端午节看似祥和,实际上破事一大堆。 黛玉和贾宝玉拌嘴,贾宝玉摔玉,惹得贾母说不是冤家不聚头。 贾宝玉在次日说宝钗像杨妃,惹怒了宝钗,让宝钗说:“我倒像杨妃,只是没一个好哥哥好兄弟可以做杨国忠的!”
又借扇机带双巧。 紧接着就是贾宝玉到王夫人处。 和金钏儿调笑,金钏儿被王夫人打了一耳光。 贾宝玉见势不妙,偷偷溜走。 进了大观园。 又在蔷薇花架旁,听见人哭。 贾宝玉看见人在花边,误以为丫鬟学黛玉葬花。最后发现是龄官在画蔷。 接着下起雨。 贾宝玉奔回怡红院,一记窝心脚踹在袭人身上。 原文中,这天过后。 才正是端午佳节当日。 林松又叹了口气,原来这日也未消停。 还有晴雯撕扇的事。 接着是史湘云到访,捡到金麒麟。 想到端午那日,他和黛玉也要去拜见贾母。 林松忍不住又叹了口气,道: “幸好那时演的真,黛玉从一开始就厌烦贾宝玉。若真放任着,才真让人头疼。”
若贾宝玉是他姐夫,“我只怕我控制不住手中的霸王枪。”
林松小声嘟囔。 正想着。 已行至文亭侯府大门前,停着一辆破败的马车。 一个十八九岁,一身麻衣少年郎走下来,向守门的奴仆笑道: “南郡堂亲林桦,来京投奔,还请……” 他话音未落,就见这几个奴仆纷纷向林松的方向去了,口中说道: “大爷,这里有一位自称堂亲的,我等未曾见过。您看。”
林松便下了马,上前笑问道:“我年纪小,不认得你。你是哪一门?”
“南郡一门。”
林桦说着,先向林松深深一拜,才接着说: “自家父起以经商为业,多年未曾出过南郡,未曾来拜见过,还请勿怪。”
林松同样向他拜了一拜,见他眉眼和林如海确有几分相似,所言也和林家南郡的堂亲对上。便笑着迎他入内。 只听林桦说:“实不相瞒,因大火,林桦父母已亡。因父临终之言,特来京城投奔。前些年听闻大姑娘暂居荣府,便先去了荣府,荣府的人不信我言,撵了我去。我在街上正发愁,幸而听见路过的人提起文亭侯府等语,我便想到是你们。”
他说着,又向林松拜了拜,道: “我在家时,便听家父说令祖大才,得加袭爵位。不想令尊亦不负祖宗盛名,又加一代,桦深敬之!”
“谬赞了。”
林松再还礼。 两人就这样向里面走,林桦的几个仆从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跟着。 林如海不在。 林松在闲谈中,确定他的确是林家堂族。便先把他安置在竹林小院,和周鲤做邻居。 又听林桦说:“北棠郡的一门,已经绝嗣。想寻同族过继,奈何年迈,死在路上,他的仆从带着他的尸身,本想去寻你们。我们离得更近些,便在我们那里停下了。听他们的口气,如今除了你们,便只剩我们了。”
“只剩你们?”
林松心中一惊。 林桦叹道:“我当时也觉得不该,但他们说的真切。结果他们才来没几日,一场大火烧了起来,家父虽被救了出来,却已经是奄奄一息。”
他说着,不由得红了眼眶,哀声说:“他们寻无可寻了。家父临终命我来寻你们,如今我已无处可去,只拜求收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