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松已经坐在一旁,看着她们说来说去。 王熙凤的确是巧舌如簧的人物儿。 三言两语,就又让贾母等人笑的合不拢嘴。 若非有贾宝玉和贾琏这两个心结,今天就又是皆大欢喜的一天。 可惜有两个心结在。 贾母笑了几声,想到她的宝玉,就又一次笑不出来。 不多时。 林松就又一次到了王熙凤处,看王熙凤强打着精神,筹备贾琏、贾宝玉二人惯用之物。 “好兄弟,你带了这些去吧,都是老太太、太太和我的心意。”
王熙凤说。 可实际上。 贾母和王夫人只是张张嘴吩咐了,里面东西全是王熙凤一人筹备。 看着王熙凤眼下的青黑。 林松笑道:“二嫂子这是一宿未眠?”
王熙凤美目一转,嗔了林松一眼,扶了扶头上偏凤钗衔的玉珠。方说: “休胡说。”
平儿也忙说:“奶奶一时困乏罢了。”
林松笑了两声,没多言。 忽然外间传来一阵啼哭声,接着就是奶妈的哄慰声。 王熙凤顿时急切起来,忙向林松笑道: “好兄弟,你先去吧。大姐儿昨晚上日发了高热,正离不得人的时候。”
“嫂子请去。”
林松应下,招呼人拿东西出去。 平儿在王熙凤的授意下,送林松出门。 一路上仍满是歉意的说:“林哥儿,非是……” “不碍事,孩子要紧。”
林松倒是不在意。 从这里出去,还要到朱云程家中寻袭人,然后再去天牢。 能早些出来才好。 想着。 林松顺口说道:“二嫂子身上不好,却仍这般操心,倒不如先保重自己的好。”
平儿闻言,心里思忖着。 琢磨林松是随口一说,还是意有所指。 她到底也是这人堆里杀出来的聪明人。也是多心,林松随口之言,她却小心的停下脚,低声问道: “可是林哥儿看出什么来了?”
“没。”
林松一愣。 忽想起王熙凤的结局,思索片刻,慢慢的说: “瞧二嫂子的模样,倒像是天生的气血不足。如今不知保养,只管操心劳神,虚耗心力。只怕将来子嗣艰难,纵使有也难留,亦或是侥幸保住,却是药罐子。”
林松说到这里,又笑道:“不如学学蓉儿媳妇。到南边去,寻一处好山好水的地方将养着。如今已经是儿女双全了。”
蓉儿媳妇,自然是贾蓉之妻,秦可卿。 平儿闻言,想到王熙凤得知秦可卿今年又生了一个女儿,脸上的羡艳之色。 平儿心中一阵叹息。 想这府中各项事物没有一千,也有一万,哪里能让人闲的? “话虽如此,岂能闲了?哪里能离了二奶奶。”
平儿长叹了一声,声音幽幽的。 “何况我常劝她保重些,她总也不听。”
林松笑道:“我不通医,也能一眼看出她伏了病根。难道她自己竟觉察不出?何苦把自己煎熬坏了,再叹世事无常?总要以己身为要,自己没了,才是一切都没了。何况她还有一个病弱的小女儿。”
平儿越发叹气,觉得林松这话说到她心坎里了。忍不住想多说,想起王熙凤的话,只能把嘴闭上。 林松见已经到了外面,林松要走远。 平儿终是拉住林松,说:“这件事我也不知该说不该说。我近来总是忧心,那枪的确是和我家二爷不相干的,只是有人打着我家的招牌,在紫檀堡那里,还藏了枪。虽未查出,我实在是日夜悬心。林大爷,将来查出这事,您好歹为我们争辩争辩。”
“那是自然。”
林松点头应下。 …… 不想平儿说出紫檀堡。 林松一路想着,一路往朱云程夫妻家里去。 他们像是怕谎话被戳穿。 朱云程夫妻二人,并不在陈府内住。 他们夫妻二人在外面的一个二进小宅中住着,花袭人做正头娘子,上面又无人管,日子过得很是舒心。 只是朱云程这几日进了牢房,她没个子嗣傍身,又进不去看望,才急得不像样子。 林松等人到的时候。 一身大红,头戴金冠尽显奢华的花袭人连忙带人接了出来,看见林松,当即跪了下来。哭着说道: “林大爷,求您救救我相公,若您能救出他来,我下辈子为您当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林松一扬手,笑道:“别忙着哭。我此来正是受人之托,救人来的。如今冯家是必死无疑,你若是想要救你相公,你就要仔细想想,有什么东西能证明他的清白。毕竟,他入狱,是因为他是冯家的表亲。”
“这……”袭人沉默了片刻,先把林松迎了进去,又带林松到了朱云程的书房门前。才说: “我不知道他的事,他有什么事从不与我说。有什么要紧东西,也都在书房。往日里,我自是进不得,如今为了救他,我也顾不得他的话了。”
说着,花袭人上前开了门,躬身请林松进去。 入内一瞧。 这房间不大,里面的东西也不多。 细瞧一二,不寻常的只有桌上的写了字的纸,和几个上了锁的匣子。 看向袭人。 花袭人连连摇头,步摇垂下来的金珠一阵晃动,看的林松有些眼晕。 在荣国府时审美还在线,怎么嫁了人,打扮的这般艳俗。 发包小山一样,对称着插了六支金灿灿的赤金步摇,一排金珠垂下,齐齐晃动,很是晃眼。中间还有一个金冠,虽然是金雀,也比不得王熙凤的那等金凤冠子。但平常还满脑袋戴了这么多东西,不累吗? 林松忙移开视线,伸手在锁上一拽。 看上去很结实的铜锁,突然两半。 花袭人眼皮子一跳。 而林松已经取出里面的信件文书看了起来。 里面的内容倒是不复杂,大多是冯紫英告诉他,主要捧谁,不能招惹谁。 倒是真提了枪械。 冯紫英要送谁枪,这上面都写全了。 林松将这些信件全部取走。 就又拽开剩下的几个箱子,凡信件之类,仍旧全部取走。 其中一个箱子里,放的是金银等物。 林松便将里面的金银等物,全都倒在了桌子上,发现这匣子里只有金银。才重新装好合上。递向花袭人,说: “这是你家的东西,好生收着。”
说完就要走,走到门前。忽然想到自己还要陪朱云程唱一场戏,林松回头说: “我要到狱里去,你有什么要我带过去的?快些收拾。”
花袭人看到收走信件,就心生不妙。听见去狱里,越发心里打鼓。 却又不敢多说,忙去收拾东西。 等收拾好时,林松已经在外面,进了马车。 花袭人忙笑道:“劳烦林大爷送去。”
林松没开口。 多福下来拿着东西,将东西放到车厢里,才坐在车辕上,把手揣到袖子里,说: “请回吧,我家大爷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