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巧。想要禁苑的匠人识字,还想要墨石山的兵士匠人识字。他们不识字还好,若识了字,把不该传出去的东西记在脑子里传出去,就又是一状大事!”
太子摇摇头,接着说: “除名去势,流放到岭南开荒就是。”
“殿下,识字很有必要。这图纸,自然是信得过的人,才能看到。主要的部件,都隐秘的制作,那些随大流的地下,便是传出去,也做不出好用的枪械。”
林松笑了笑,又接着说:“何况经此一事。禁苑更是要水泄不通的。更适合开设学堂,对部分人进行专业的培训。培训过,出师了,再让他们研发新东西,才事半功倍。像匠人院的那几个,天天没头苍蝇一样的乱撞,究竟要到几时,才能做出真正有用的新东西?”
“子松急什么?哪一样机械不是你一手造出?回头我挑一个聪明伶俐的小童跟着你,每日用心研学,还恐无人继承你衣钵?”
太子简直要笑出眼泪,又笑道: “何况你将来定有子嗣,自有你的小子们,接手这些事。现在你就想起后事,为时过早,难道你已经厌了这差事,打算从文从武?”
“未曾。”
林松明白。 太子知道他想做什么,说这些,就是有意阻拦。 他不想让更多的匠人,知道枪械等物的真正做法。 但是。 林松笑了两声,笑道:“殿下,我一个人的能力终究有限。再培养一个人,他知道的最多,旁人都不及他。固步自封是必然。唯有专设学府,招收年轻巧匠,让他们读书识字,专业化的培养他们知识。科技才能更进一步的发展。”
“……”太子一时沉下脸来,将手中的纸张平整的收起来。方一字一句的说: “其中一个人,倒向不该倒像的人,后果是什么,你可知道?”
“殿下,您还记得斯兰国的船只吗?”
林松笑问。 “我记得。”
太子点头。 斯兰国的船,下方是铁皮,看上去很是怪异。却能在海上行驶。 林松笑道:“殿下,斯兰国是一个开端。转轮手枪、步枪,他们的商人都能拿到。显然在他们国内,这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他们的军队手中的武器、海上行驶战舰,只怕远胜我们。若不专设学府,精研各物,先灭了斯兰国。等他们站稳了脚跟,就是我们遭殃的时候。”
“子松,这就是你心窄!凭他什么斯兰国,弹丸之地,远在海外。我泱泱大宥,奉天而立,精兵良将无数,还怕他们不成?”
林松一愣。 脑海中忽然浮现,某个向世界宣战的老娘们。 想到这里,林松在心中叹道:大宥倒是更强盛些,只是原文之中,大宥败了。 虽不知大宥是败给北寒游牧之族,还是斯兰等国。但此时若不小心布置,将来真的是败给斯兰等国,再一败又败。 让海外夷人进驻大宥。 纵使将来他袭了爵,做了文亭侯。 这个爵,也少了光彩。 “殿下,这个学府,可以设在宫闱之内!”
林松再次提议。 太子叹了口气,道:“你是铁了心的。”
“是。”
林松应下。 太子叹了口气,想说什么,终是没说。只叹道:“此事不妥,不必再提。”
林松垂下眼眸,正要再劝。 太子又补充道:“千万不要和林叔父谈及此事。”
林松沉默了好一阵,道:“遵令。”
太子安慰道:“子松,如今是不成,日后却未必。此事不小,不可心急。”
说着。 又问黛玉如何。 林松笑道:“已经大安了。”
“好极。我那妹妹,天天念着林姐姐,缠人的很。我说你姐姐病了,她才饶了我,这几日又闹了起来。不若再设一宴,让她去玩一玩吧。”
太子提起小扶风,一时笑的无奈极了。又接着说:“年节将至,时间就定在三日后,也不必仔细太过。她小孩心性,见了好看的就要缠上去。上次是什么人,能请过来,再哄着她玩一玩就好。还是小五带她出去。”
“是。”
林松应下。 待出了宫门。 林松又奔大狱而去。 狱中贾宝玉已经退烧醒了,已经换穿了一身囚衣。抱着双膝的坐在牢房一角,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前方,一脸被人怎么样了的屈辱表情。 贾琏在一旁说:“你的衣裳沾了腌物,又全都湿透。臭烘烘、湿漉漉的。你连句重话都经不住,难道能穿着湿衣裳?何况他们帮你换身衣裳,是好意,你这样算什么?”
贾宝玉一声不言语。 林松到时。 贾宝玉还保持着这模样。 贾琏脸上已经写满了不耐烦,气的一拳砸在牢门上。 倒惹得狱卒纷纷劝解。 林松到牢门附近的时候,正是一帮子狱卒宽慰贾琏。便笑问道: “这是怎么了?”
贾琏把手往里面一指,气恼的说:“我为他们不值。好心专为他挑了一件新做的,干净的衣裳给他换上。结果他一醒来,得知衣裳是他们帮换的,就摆出那模样来!”
林松往里面一看。 跟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姑娘似的,抱着双膝流眼泪呢。 “琏二哥,我来给你道喜。”
林松先向贾琏福身笑道: “奉太子殿下口语,经查枪械之事,与你不相干,你可以家去了。”
“好,太好了。”
贾琏喜不自胜,忙让狱卒开门出去。到外面才想起林松没提贾宝玉,忙说: “宝玉?”
林松摇摇头,叹道: “我到东宫,殿下就提了紫檀堡的事情。说是紫檀堡已经抓了人。那里的人打着宝玉的名号,私藏了枪械。只怕一时半刻的,他是出不得了。”
“这怎么可能?”
贾琏一摆手,连声道: “宝玉连紫檀堡在何方都不知道,如何让人在紫檀堡私藏枪械?他的枪也是冯紫英所赠,那里就他私藏?”
林松仍旧摇头,说道:“我也没想到紫檀堡已经被查了,如今人也都进了狱。只盼着他们受了刑,把真正唆使他们的人说出来。若是一口咬定他,他此番能不能保全,都难说。”
贾琏闻言,如同被雷劈了一样,怔怔地立在当场。颤声道: “怎会如此?若宝玉有个好歹,老太太这般年纪,如何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