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松连连摇头。 目送府医走远,便开始翻看自己的系统。 他的系统实在简陋,一个简单的面板,除了进度条,就只有储存物品这一项。 能得到什么奖励,也需要等进度条完成才能达到。 每一个进度条,都如开盲盒一般。 林松叹了口气,盘点了一下手中剩余的洗髓丹,轻声道: “黛玉在荣国府泪尽而亡,主要是寄人篱下,又心病难医。如今在自己家,又少了心病,自然比原文中的情况好许多。原先吃了洗髓丹,也有些效果。只是根源在心脉……” 林松双手不自觉的握紧。 若是未来,还能做手术。可这个时代,也只能小心翼翼的养着。 系统,给点力啊。 …… 前院。 明心阁。 院中还有婆子在扫雪除冰,免得地滑摔人。 看见林松,又立即向房内喊道: “大爷回来了。”
才喊罢。 门帘就掀开了,穿着青色小袄的杏缕从里面跑出来,迎林松进去。在门边接过林松脱下来的大氅。 香菱也快步走了过来,笑道: “爷,您走时吩咐的菜,现在都好了。现在摆饭吗?”
林松笑道:“摆上,我也饿了。”
香菱就忙让香菱到小厨房里喊人。 一道道菜很快摆到林松面前。每一样都散发着浓郁的肉香,唯一的翠色,就是正中间的开水白菜。 若是以前,林松还有心思尝一尝。 但冬日以来,能吃到的绿菜,便少的可怜。肉倒是五花八门,都冒着浓郁的肉香,让人想吃,又觉得腻。 林松本来是饿的,对着满桌的肉,却突然没了胃口。又不得不吃些。 香菱转身拿了一罐糖腌果子和开胃的山楂糕出来,笑道: “爷,再吃些吧。”
林松笑了声,接过又吃了许多,正要想冬天该怎么种菜。 多福忽地掀帘子进来,急声道: “爷,匠人院的小昭说,那些匠人不知怎么,都打起来了。”
林松顿时变了脸色,“都打起来了?!”
“小昭说里面乱哄哄的,他过来时,其他人还在拉架。还不知是什么情况,爷快去看看吧。”
林松眉头瞬间紧紧的皱了起来。 昨个儿才过了小年,今天就打架。“大节下的打架,这是不想过个好年了?”
林松冷笑一声,起身出去。 香菱见状,正要收拾饭桌,打算预留几样在火炉上热着。等林松回来再吃,忽见林松方才披的大氅还在门边的凳子上放着。 忙丢开手中的东西,抱着衣服要追出去。 可人早走远了。 忽见多寿揣着两手,在门边往外瞧。 香菱忙抱着大氅上前,说: “别站着了,爷没穿外衣就出去,你快把衣服抱出去给爷。”
“这时候,我可不敢去。而且爷不爱穿这东西,往往脱了就不再穿,何况这时候还恼着,不出汗就是好的,那里还穿这个。我拿着送去,可是往枪口上撞。”
多寿一叠声的拒绝,又补充道: “你就回去吧,等会儿爷回来。备好驱寒汤,喝两口就是。那里就非送不可。”
香菱语塞,急得要自己送去,还未走两步。 多寿就赶忙夺过大氅,喊道: “您回,您回。让您跑过去,他们知道,我更别想活了。”
香菱仍焦急的说:“那你快去。”
“我去,我这就去。”
多寿抱着大氅,哭丧着一张脸往匠人院走。 匠人院里还乱哄哄的。 林松到的时候。 几个愤怒的匠人,被人抱着,还在拼命的想挥拳去打。愣是连劝架的人脸上都挂了彩。 林松怒喝道: “都反天了!大年下的,有什么事值得你们一起动手?!”
却不想这一喊,动手是不动手了。 被拉住的几个匠人,竟纷纷落下泪来,瘫坐在地上,哭的极惨。 那被打的匠人趴在地上,散发着浓郁的酒气,生死不知。 “到底是什么事?这个年是不过了不成?”
林松寒声逼问。 这才有人指着趴在地上的匠人,说: “都是因为他才打起来。他自己做不出东西,喝的酒一天比一天多。今儿冯大人做出来能转的,试了几次能成。就高兴的打算吃了饭,再确认无误再请爷瞧。谁知道他喝了酒,就把冯大人他们做的蒸汽机给砸了!”
林松闻言,瞬间明白这人为什么被群殴。 绞尽脑汁做出来的东西,要交工时突然被人毁了。这种心血付诸东流的感觉,换谁都想宰了那人! “我们好不容易想到可行的法子,这些天不分昼夜的终于做出来一个能用的,他就砸了,砸的粉碎。砸的粉碎!”
冯碑指着那堆被暴力砸坏的蒸汽机,悲痛不已。 林松走上前,根据碎裂部件,慢慢拼凑出这个蒸汽机的大概形状。 这是可以运转的蒸汽机。 和他图纸上的机器,虽然有差别,但已经可以运转。再优化几次,甚至能超过系统提供的蒸汽机图纸。 “很不错。先照着图纸再做一个,在这台的基础上,仔细研究,你们就是率先做出蒸汽机的人。”
众匠人听见图纸二字,却都垂下了头。 没有图纸。 他们只顾着做,还没有绘制图纸。 虽然每一次新做好的机器都会有图纸,但这一次的图纸,还没来得及绘制。 林松看他们低头,就知道没有图纸,就改口说: “没有图纸也没关系,你们能第一次做出来,就能第二次做出来。不要气馁。”
说着,就让人拉起地上烂泥一样的醉酒匠人,让人把他拖出去。方回头对众匠人说: “你们也出来。”
冯碑等人愣了一刹,也纷纷起身,跟在林松身后出来。 今儿是阴天,虽然没下雪,但天色依旧阴沉的可怕。 加上阵阵冷风。 冯碑等人才掀开帘子,就忍不住想打摆子。 外面太冷了。 他们也太久没有这么简单的出去。 以往出门,都是要披着披风,戴着雪帽,拿着手炉。收拾好了,才慢慢的出现在院中。那里像今日一样,直接站出来。 这小风一吹。 一股子寒气沿着袖口领口,拼命往袄子里灌。灌不进去,就吹的人脸生疼。 林松看他们冷的厉害,却无动于衷的问道: “冷静了吗?”
“冷静了,都冷静了。”
冯碑等人连声说道,盼望着现在就能往屋里去。 林松却看向那个被脱出来后,就鼻青脸肿的蹲在院中,砸坏蒸汽机的匠人,沉声问道: “你叫什么?”
“……” 他蹲在地上,一言不发。仿佛是个哑巴。 可他这样,却让冯碑等人瞬间暴怒,纷纷暴怒的喊道: “程六,你装什么死?林大人问你话,你装什么死!你就是装死,你也要……” 他们喊到一半,对上林松冰冷的眼神,猛然闭上了嘴。 “你们怕是忘了,你们需要做的,只是研究新物。你们是研究者,不是争斗者!”
“林大人,我们真的气不过。”
冯碑想到那个被砸坏的蒸汽机,就恼的想杀人。 林松理解他的心情,却仍沉声道: “气不过,就看着。”
说着,就看了眼仍蹲在地上的醉匠人程六。 多福会意,立即扯住程六发黑的棕布袄子,硬是把他从地上揪了起来。凶神恶煞的喊道: “上次就禁了酒,你倒是大胆,不仅喝了酒,还要打砸东西!他们打你,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打的好不好?”
程六不语,失神的看着前方,仿佛被揪住袄子的人不是他。 “不必揪他,先打四十板。”
林松声音淡淡的。 程六这才有了动静,却只是抬起头,又把头低下去。 拿着棍子的人很快入内。 他们手中拿着足有手臂粗的实木棍子,棍子一端用铜皮包着,闪烁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程六仍旧低着头,众人想把他摁在长凳上的时候。他才如梦初醒般,猛地挣扎起来,口中嚷道: “饶了我这一次吧大人。我不是有心的,我是喝多了酒,一时昏了头,我再不敢了。大人我再不敢了!”
“摁住他,打!”
林松吩咐的声音极冷。 众人得令,七手八脚的上前去捉人,要吧程六摁在椅子上。 程六喝的酒实在多,到这个时候,手脚还有些不灵便,面对众人的捉拿。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被摁在长凳上,挨了第一下。 只是冬天的袄子厚。 三五下过后,他还能中气十足的喊: “我真的不敢了,大人我真是一时昏了头,我是喝醉了酒,我……” “住口!”
林松看着程六,冷声喊道: “你是想骗谁?真喝醉了,路都走不稳当,如何把蒸汽机砸的稀烂?分明是喝了几口酒,借酒闹事!”
“我真是喝醉了,我昏了头,我昏了头!”
“你昏了头!”
冯碑等人又一次压不住心中的愤怒,冲上去就要打。 却又一次被林家的人拦住,他们只能悲愤的喊道: “大人,大人你别信他的鬼话!谁没有喝醉过,真醉了,那里还有心思砸东西?他心里门清,他就是仗着三分醉,不想看我们领功劳。他故意砸的!”
多福不管他他们的心情,凶神恶煞的拦在前面,吼道: “你们都干什么?反了?大人跟前,也这样大呼小叫,连大人也不放在眼里了?!”
冯碑等人只得后退回去,低声哀求道: “大人,您别信他,他就是故意的!只因为我们嫌他爱喝酒不出力,不带他一起,他就故意砸的!”
“说完了?”
看着悲痛欲绝的冯碑。 林松声音越发平静,平静到漠然。“说完了,就冷静下来,安安静静的看着。再有大吼大叫,试图动手者,先打十杖!”
“大人!”
冯碑等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而程六脸上露出小人嘴脸,越发说道: “大人,您相信我,都是他们闹的。他们不闹,事情也不至于闹成这样,我实在是喝多了酒,昏了头才砸了一下,谁知道那东西那般不顶用,一下就碎了。都是他们做的不好,而且我也没想到会那样!”
“还轮不到你来狡辩。”
林松看向程六的眼神更冷。 程六呼吸都停了一拍,却实在不想离了匠人院,又求饶道:“大人,我知道这是我的错,我不该喝酒,我日后再也不喝了。您饶了我这一回,我日后一定痛改前非,以研制新机器为己任,再不生事。你就留下我吧!”
林松只说:“打完就弄到车上送回去,取了他的腰牌。以后不准再来。”
“是。”
多福应下。 冯碑等人这才真安静下来,看着不停求饶的程六,再看看冷漠的林松。 他们忽然觉得程六就是可笑的丑角。 丑而不自知的闹笑话。 “你们制作不出新的东西,是实力不够。但自怨自艾,喝酒生事,是态度问题,人品问题。”
林松缓行了几步,沉声道: “你们实力稍差些,慢慢去学,用心钻研。差些也就差些,学的多了,也就不差了。就算学不会,也不至于拖后腿。但整日吃酒,还弄坏他人成果,就是拖后腿的害群之马!”
程六已经挨完了四十板子,却顾不上身上的疼,连滚带爬的下来,喊道:“大人,我记住了,我以后再不犯了,我都改了。”
说着,又向冯碑等人喊道: “我们共事多年,你们竟真忍心我挨了打,还要被撵走?我这次是真知道错了,你们就不能原谅我?我们多年相识,还比不得一台蒸汽机?”
冯碑等人看着程六,脸上是仿佛吃到苍蝇一样的表情。 “我呸!”
不知是谁起了头,朝程六吐口水的声音就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林松回头看了眼程六,冷笑道:“你还有脸说?多年的交情,下手倒是狠。你还有脸提交情,真不害臊。多福,让人把他拉走。”
“是。”
多福立即伸手拉人。 程六越发慌了,竖起三根手指,高喊道: “林大人,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我发誓,我以后再喝酒,我就不得好死,我天打五雷轰,我发誓!我若是不痛改前非,我全家都不得好死!” “行了,这话你自己信吗?还拿一家老小发誓,你真不是东西。”
林松看着这程六,忽而嗤笑道: “你这话也只能骗骗女人,还拿来骗我?你已经是被酒糟透的人,你再也不喝酒?从此痛改前非?何必说这样的笑话?再不走,你也不必走了。”
林松的声音,瞬间寒了下来。 “我不介意用你的命,做个规矩。”